兒時記憶
我終于來到可以遠眺“三首塔”的黃昏嶺。
這時候的心境,正如故事的開端所言那般感慨。
當我望著霧蒙蒙、冷淒淒的森林中聳立著象征惡兆的塔樓時,一顆心有如在狂風暴雨中飄搖的小船。
看到“三首塔”,我仍然無法相信自己曾經被母和一位不知名的老人帶到那座塔內……
我和堀井敬三經過一陣激烈的擁吻後,幹柴烈火般的激情終于漫慢平息。爲了避人耳目,我們坐在幹枯的雜草叢中,安心地觀察著“三首塔”。
“音祢。”
過了好久,他在我耳邊溫柔細語道:
“你是不是在回想自己曾經到過那座塔?”
“嗯。”
“什麼時候?”
“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吧!”
“你和誰一起來的?”
“……還有一位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陌生老爺爺……”
“那位老爺爺就是佐竹玄藏。”
“也許吧!我好像很怕他。”
“那是當然的,因爲他是殺人犯嘛!關于‘三首塔’,你還想起哪些事情?”
“我想起一件很不尋常的事。”
“你說的‘不尋常的事’是什麼?”
“我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那件事依舊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在塔樓裏的某個房間內,和那名老人面對面坐著,我則坐在
的身旁,我們面前擺著卷起的鑲邊錦緞,攤開後的緞面是純白
的,老人要我在上面按下手掌印。”
“音祢,你在上面按押手掌印了嗎?”
不知何故,堀井敬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
“是的,雖然當時我覺得非常害怕,但是要我按下……我記不得
是用紅
印泥還是黑
墨汁塗滿我的雙掌,但是我很清楚地記得,我除了清晰地按下掌印之外,十根手指的指印也謹慎地一一按在錦緞上。”
“音祢,除了我之外,你還對其他人提過這件事嗎?”
“沒有,我絕對沒有跟其他人講過,因爲一再交代、提醒我不可以對其他人提起。長大成人之後,我總覺得這件事好像是夢境,又好像是幻覺,我不確定這件事是否真的發生過。”
“音祢,當時你和你特地從東京趕來這裏嗎?”
“應該是吧!我也不太記得了……”
“當時你父有何表示?他是欣然答應你們母女前來找佐竹玄藏嗎?”
“當時我父不在日本,那年恰巧發生滿州事變,父
被征召前往中
的滿州。”
“滿州事變發生于昭和十二年(西元1937年),當時你才六歲,你是昭和七年(西元1932年)十一月八日出生的吧?”
“沒錯,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除此之外,你對其他事情都沒有印象嗎?”
“對。只有按手印這件事讓我印象非常鮮明、記憶猶新,至于前後的事情。我就什麼都不知道。”
“你母在你十三歲的時候過世,對于這件事情,她有沒有留下任何遺言?”
“沒有,她沒有留下任何有關此事的只字片語,可能我母當時也沒料想到自己會那麼早過世吧!”
“半年之後,你父接著過世,他也沒交代你任何事情嗎?”
“我父什麼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話,應該會告訴姨丈這件事。”
“你母對你父
也是守口如瓶,不漏半點口風?”
“我不認爲,即使玄藏老人和我母之間有某種約定,我母
也不至于什麼都不講;再說,玄藏老人過去的種種作爲也都已經過去了。主要的原因是住竹家中,‘佐竹玄藏’這個名字是一項禁忌。”
“音祢!”
堀井敬三突然回過頭看著我,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異樣的烈焰。
“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就是玄藏老人事前要你按押手印、指紋這件事……”
“現在我終于了解這件事的意義。人的指紋在一生中都不會改變它的紋路,而且,每一個人的指紋都不相同。”
“所以他要我押下指紋,日後有助于證實我的身分,這樣一來才不會出現紛爭。你認爲是不是這樣?”
“那是當然的喽!總之,玄藏老人竭盡所能地防範,絕對不讓他的宮本音祢出現冒牌貨或替身。對了,音祢。”
“什麼事?”
“你別以爲玄藏老人對你如此費盡心思,而另一位他所屬意高頭俊作就沒有那麼用心喔!事實上,高頭俊作和你一樣,曾經被帶到那座塔樓裏,也在錦緞上按押掌印、指紋,而這卷錦緞目前還藏在‘三首塔’內的某,我們無論如何一定要將錦緞拿到手。”
堀井敬三語氣漸漸轉強,似乎無法壓抑高漲的情緒,說著他從枯草叢中站了起來。
“你、你打算如何理錦緞?”
堀井敬三沒有回答我的疑問,只是一把將我抱住,低頭給我一個深深的熱吻。他瘋狂地將我緊緊抱在懷裏,熱切地擁吻著。
然後我們倆挽著手,循著剛才來的路徑回去。
蓮華供養塔
距離位于黃昏村的“三首塔”不到半裏路的地方,是一富有濃厚鄉上氣息的溫泉地,有一家名叫“鹭之湯”的溫泉旅店。
這個地方正好位在播州平原的盡頭,搭乘山陽線可以到達;若搭姬路往津山的支線則比較遠。
但是不論在哪一站下火車,仍要換搭汽車,大約一個小時以上才能抵達,因爲那個地方是位在偏僻深山中的小村落。
我們在姬津線的一個車站換乘巴士,車子走了很久,沿途的景致除了山巒還是山巒,這讓在都市中成長的我,不禁開始懷疑起怎麼會有人住在這種窮鄉僻壤的深山裏,內心跟著忐忑不安起來。
我們在“鹭之湯”卸下行囊,堀井敬三佯稱自己是大孤人,在旅店的住宿登記簿寫下“古橋啓一”這個名字,帶著自己的妻子——達子前來投宿。
一路上,我們聲稱“古橋啓一”是西洋繪畫界的後起之秀,達子則是冀望自己成爲一名優秀的女作家。
說到變裝,堀井敬三可是個中好手,他不但展現出繪畫界明日之星的豐采,還說著一口流利順暢的大阪腔。
我無法說出精准的大阪腔,不過拜寶冢戲劇風行之賜,大阪腔調曾在學校裏流行一時,所以我能說些簡單的大阪方言。
如此一來,旅店的工作人員並沒有對我們的身分起疑心,我和堀井敬三在他們眼中真是一對來自大阪的西洋畫家夫婦。
堀井敬三認爲以“西洋畫家”作爲職業非常恰當,由于是畫家,所以在“三首塔”附近徘徊流連、寫生等都是很正當的行爲舉止。
在我們初次觀察“三首塔”回來後的當晚,堀井敬三向前來送晚餐的女服務生……
百億遺産殺人事件第9章 尋找“三首塔”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