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約會老地方第3章上一小節]
“威士忌加蘇打。”我說。
他拿起電話,壓下一個按鈕說:“兩杯威士忌加蘇打,我自己的牌子。”
他放下話機說:“我想你才從南太平洋回來?”
“我能不能請問,你怎麼知道的?”
他似乎蠻高興:“可以問,可以問。”
等于沒有回答,所以我只好說:“我離開土相當久。你的事業是我離開之後興起來的,我也從沒來過。”
“所以我特別注意你今天來的目的。”
“但是你怎麼會知道我是誰呢?”
他說:“好了,好了。我們兩個可以說都是腳踏實地的人。”
“是又怎麼樣呢?”
“把你放在我的位置。爲了要維持這個地方,有的時候眼睛要睜大一點。總要吃飯呀。”
“當然。”
“爲了要賺錢;當然顧客第一。他們爲什麼來這裏?他們要什麼?他們能得到什麼?他們顧慮什麼?他們怕什麼?很明顯的。賴先生,只要你把你自己放在我的位置上想一想,你就完全明白。沒有通知私自光臨的私家偵探——當然我會接到報告的。”
“是的,我懂了,你們認識所有的私家偵探嗎?”
“當然不可能。只認識夠聰明,可能引起麻煩的。”
“怎麼分別法。”
“我不分別他們,他們自己分別出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私家偵探和別的行業相同。不能和別人競爭的自然會淘汰。可以維持生意的,只是生意多,人和公司是不出名的。真有兩下的不但生意好,而且引人注意,圈子裏大家會討論的。這一種人我都認識。”
“承蒙誇獎。”
“不要那樣謙遜。在你入伍進海軍前,你建立了相當好的名聲,一個小個子很有膽量——膽量和腦子;經常用大膽的工作方法玩無限製的遊戲,把顧客利益放在優先。我曾經仔細研究過你的經曆。我有需要時可能請你幫忙。
“當然,還有你的合夥人,柯白莎。得傑出的,是嗎?”
我問:“你認識她很久了?”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費時間在她身上,直到你參加她的班底和組織合夥事業。白莎當然也在我名單上——很少幾個偵探社之一,只做點家務小生意的。所以不會引起我自己的興趣。她用常規方法
理常規生意,而你來了之後把常規事情用特別方法
理。案子一經你手就煞不住手。”
“你對我太清楚了。”我說。
他平靜地點點頭,好像是同意一件當然的事:“我對你實在太清楚了。”
“今天又爲什麼承蒙寵邀呢?”
門上有人敲門。
“進來。”淩弼美說。
我注意到他身的右側稍稍動了一下,聽到很輕的一下克啦聲。門自動打開,一位仆役托了一只銀盤進來,盤上有一瓶很好牌子的蘇格蘭威士忌,玻璃杯,冰塊和壓得出蘇打
的瓶子。
仆役把盤子放在桌子角上,一言不發走出去。淩弼美倒了不少酒到兩只杯子裏,放進冰塊擠入蘇打,給了我一只杯子。
“敬你。”他說。
“敬你。”我回答。
我們各喝了一口,淩弼美回座,搖著轉椅,微笑著說:“我想我不必再多啰唆了。”
“你是說,不要我在這裏?”
“非常正確。”
“你能把我怎麼樣嗎?”
他的眼光變硬了,臉上還是在笑:“很多,很多方法。”
“我到很有興趣。可能是找借口說桌子都預定了,沒有空位,還是仆役都不伺候我。我看不出還有更妙,更有用的方法。”
他笑著說:“你有沒有注意到,賴先生,講得凶的人反而不太做。”
我點點頭。
“我要做的話,不會先告訴你。來這裏爲什麼特別案子嗎?”
我笑說:“正好逛進來。想找點社交活動。”
“很明顯的,”淩弼美笑著說:“希望你想到我這裏顧客的反應。假如有一個顧客指著你說:‘看,這是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的賴唐諾,他們專辦離婚案件。’我相信絕大多數這裏的顧客會突然想起還有件要緊事要辦,逃之夭天。”
我說;“我倒沒有想到這種可能。”
“你不妨現在想想看。”
我們各人品各人杯中的酒。
“好我現在想想。”我說。
我不知寇太太和她的護花使者有沒有離開這裏了。也不知柯白莎跟上他們沒有。我也在考慮,淩弼美厭惡私家偵探,可能是因爲這大廈出售正在交涉中。
“不要爲這小事太煩惱。”淩弼美說:“加點酒?”
他用左手伸出來接我的杯子,右手拿著那瓶威士忌,傾倒瑰珀的液
進我的杯子,又加了蘇打
。
我一直在奇怪,當初怎麼會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不多,但到底是發生了。我的眼睛無意地向下望,看到他價值昂貴的手表。那是一只
積很大的表,只有他這種厚個子才配帶用。秒針很大、走起來一跳一跳,是一只十分准時的表。
表上時間,是4點半。
我暗暗估計,不可能那末晚了。我想看看自己的表,又覺得暫時不太妥。
淩弼美把自己杯子也加了些酒。眼睛透過杯子的上沿向我笑著說:“我想我們彼此相當了解。”
“當然,”我告訴他:“這非常重要。”
我不引起注意地環視著辦公室。
在檔案櫃頂上有一座鍾。很普通的電鍾,用鍍錫的航海輪裝飾爲框。
我等候淩弼美眼光沒有著我的時候,匆匆轉頭看了一下鍾的指針。
時間是4點32分。
我說:“維持這樣一個所在,困難一定很多。”
“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吃肉。”他承認。
“我想你也認識不少這裏的顧客。”
“常客——只認識常客。”
“進酒有困難嗎?”
“不多。”
“我有個客戶,爲了車禍想和人打官司。你知道什麼好律師嗎?”
“是不是你現在在進行的案子?”
我只是笑一下算回答。
“對不起。”
“有沒有好的車禍律師你認識?”我問。
“沒有。”
“想來本城應該有較好的。”
“應該。”
我說:“好酒,我也感激你的招待。我想你不希望我回我的桌子去。”
“沒關系,賴先生,隨你的便。玩一下,輕松一下。希望你愉快。要離開的時候,不要管帳單。站起來走就是了。也不會有帳單給你。只是有一件事,不——要——再——來!”
他用酒和談話拖住我。現在酒也喝了,話也完了。他也允許我回老地方去。那麼,他爲什麼熱心要我離開幾分鍾呢?多半是寇太太和那男的已經離開了。
我把剩下的酒一口喝掉,站起來,伸出手來:“很高興見到你。”我說。
“謝謝你,請隨便,賴。玩一下。我也祝福你,不論你現在在辦什麼案子,都會有好結果。也請你記住到別地方去辦,不要來這裏辦。”
他鞠著躬送我離開辦公室。
我又回到老地方的大廳。
我根本不必看,看一下只是爲證明我判斷正確。
寇太太和跟她在一起、穿雙排扣發西裝、不會笑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我看自己的表。
時間是3點45分。
沒有見到我的香煙女郎,所以我問一個仆役:“賣香煙的在嗎?”
“是的,先生,馬上來。”
一個女郎向我走來,大,圍裙,木盤,但不是她。
我又買了包香煙問:“另外一位呢?”
“碧蓮?喔,她今天早1小時下班。由我代她。”
兩桌之外我的女朋友不斷在看我。我走過去,沒要求跳舞,只是閑聊了一會。我告訴她們因爲沒有扶養妻子和子女所以要被逮捕,我正設法交保,不知她們能不能幫點忙。
我看到他們很感興趣,但不知所措。仆役又過來,告訴女士們淩老板的致意,問女士們要不要遷到我的桌上去,並說連她們這桌也不會收費,由老板請客。問我們要不要開瓶香槟。
女士們瞪出眼睛,以爲看到或聽到什麼了。其中一人說:“老天,你一定是溫莎公爵。”
她們都笑了。
我笑著對仆役說:“代我謝謝淩老板,我感激他的盛意,我今天已喝得差不多了。也許你可以給我朋友來點酒,反正老板請客,我實在有事要先走了。”
“是的,先生,沒有帳單,淩先生關照過了。”
“我知道了,不過小帳總是要的。”
他想了想,有點窘,但堅決地說:“請勿介意,最好不要了。”
我點點頭。向3個呆若木的女郎一鞠躬。走出大廳。
我在帽間拿回帽子,管
帽間的女郎高興地接受我2毛錢的小帳。
我乘電梯下樓,盡量不引人注目地走向公司車。我對凱迪拉克大房車的主人估計錯誤了。他不但已把車開走,而且一定是用低檔把我的公司車一直向前推,空出位置,而後開走的。我的車現在停在大廈入口正前方。有一輛計程車現在在早先凱迪拉克的位置。
一位計程駕駛向我走來,他有一個被打扁了的破鼻子和菜花樣的耳朵。他問:“你的車?”
“是的。”
“還不快把它弄走。”
“別人把它推過來的,又不是我停在這裏的。”
他無禮地吼著。“我聽這種理由太多了,一毛不值。你把車停這裏,我只好讓客人那邊下,至少少給了我1元小帳,要你賠。”
他把手伸了出來。
我不理他伸出來的手:“你說你損失1元錢?”
“是。”
我伸手開公司車的門:“對不起,老兄,我補助你。”
“那差不多。”
我說:“我是稅務人員管所得稅。報稅的時候你自己扣掉1元錢說是我同意的。”我開動引擎。
他想吼,見到我的眼神,猶豫著。
我把車門重重帶上,開車離開。
4點23分,我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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