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虎牙三 懷著仇恨的人上一小節]亂。他盯著堂路易的眼睛,慢騰騰地說:
“不管誰是罪犯,我還沒見過比這種仇恨的陷害更可怕的案件。”
“您都想象不到,這種陷害是多麼令人難以相信,總監先生。”佩雷納慢慢激動起來,說,“您沒聽到索弗朗敘說事情經過,還感覺不出這仇恨是多麼強烈。我聽索弗朗說話的時候,充分感到了這一點。從那以後,我腦子裏就時時想著這
仇恨:誰可能懷有這樣的仇恨呢?瑪麗—安娜和索弗朗是遭受了什麼仇恨的陷害呢?是哪個難以想象的人物有這種邪惡的天才,打造出這樣牢固的鎖鏈,捆住了兩個犧牲品呢?
我腦子裏還盤桓著另一個想法,它出現得更早一點,已經幾次叫我費神了。我曾在馬澤魯面前提到過。這就是,那些信出現的日子是那樣精確、嚴密。我尋思,如果沒有極重要的原因明確要求,這些重要的文件不可能在固定的日子提交給公衆的輿論。什麼原因?如果有人的介入,信就不會這樣有規律地出現.尤其是司法機關抓住案情,並且守在房裏,等著收信以後,對吧?可是,盡管有種種障礙,信還是按期送到,好像它們不來不行似的。于是我漸漸悟出信是怎麼來的了:它們是由一個看不見的機械裝置送來的。這個裝置一經調好,就永遠只能一絲不苟地按照一種物理法則運轉,而不再由智慧與意識控製。
于是這兩個念頭發生了碰撞:一個是仇恨,它要折磨那兩個無辜的人,一個是機械裝置,它服務于‘懷著仇恨的人’的意圖。兩個念頭碰撞,便濺出了火星,同時也合爲一,使我記起伊波利特·弗維爾是個工程師!”
大家緊張地聽堂路易講著,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心頭,很不舒服。慘劇的真相一點一點顯露出來,不但沒有讓大家的緊張不安稍稍減輕,反而使它加劇到痛苦的地步。
德斯馬利翁先生又提出不同意見:
“不錯,信是在預定的日子落下來的,可是請你注意,每次落下的時辰不一致。”
“這是因爲,信落下的時辰,跟我們開著燈還是關了燈值夜有關。而且正是這個細節向我提供了謎底。如果出于不可缺少的謹慎,信只能在黑暗中落下……我們今天已經看到了,那就是有一個裝置,阻止它在開著電燈時落下。顯然,這個裝置由裝在內部的一個開關控製。只能這樣解釋。其他任何解釋都是說不通的。我們面對的是一個自動推送裝置,它靠一個時鍾機芯的驅動,按事先調定的時刻把信推進出來,而且只在電燈關了的情況下。毫無疑問,機器的精巧,專家們會深爲贊賞,而我的論斷,他們也會予以肯定。既然它是安在這間房子的天花板上的。既然它只裝了弗維爾先生寫的信,難道我無權斷言,它是由電氣工程師弗維爾先生製造的?”
弗維爾先生的名字,就像一個頑念,又一次被提到了。每提到一次,這個名字就增加了一分決定的意味。先是弗維爾先生,接著是弗維爾工程師,再接下來是弗維爾電氣工程師。這樣,那個“懷著仇恨的人”的面目,就如堂路易所說的,就輪廓清晰地出現在大家面前,叫這些看慣了形形
奇案的人,也覺得不寒而栗。現在,真相不再在他們周圍轉悠了。他們早就與它搏鬥,就像與一個掐你脖子、要把你摔倒、卻又看不見的對手搏鬥。
總監概括了自己的印象,聲音低沈地說:
“這麼說,弗維爾先生寫這些信,是想毀掉他妻子和愛上他妻子的男人。”
“對。”
“既是這樣……”
“既是這樣?”
“從另方面說,他知道自己受到死的威脅,因此希望萬一自己死了,他妻子和妻子的朋友受到指控,對嗎?”
“對。”
“爲了報複他們的愛情,爲了滿足自己複仇的願望,他希望提出一堆鐵證,證明他們就是謀害自己的凶手,對嗎?”
“對。”
“因此……因此,弗維爾先生是……怎麼說呢?……從某個方面講。是……殺害他的凶手的同謀。他在死亡面前發抖……他掙紮……但他作好了安排,讓他的死爲他複仇提供便利。是這樣的,對嗎?是這樣嗎?”
“差不多是這樣,總監先生。您走的路線,就是我已經走過來的。您和我一樣,在最後的真相面前躊躇不前,不敢觸及那給整個案子打上不幸的非人的烙印的事實。”
總監雙手捶著桌子,猛地跳起來,不服地吼道:
“荒謬!愚蠢的假設!弗維爾受到死亡的威脅,竟不擇手段,執意設下謀,毀掉妻子……算了吧!弗維爾那天到我辦公室來,你也見到了,他只想著一件事,就是如何不死。他只怕一件事,就是死。在那時候他是不可能調好機械,設下陷阱的……尤其是這些陷阱只有在他死于謀殺時才有用。你以爲弗維爾先生做好時鍾機芯,裝上他三個月以前寫給一個朋友,又中途截回來的信,把一切安排好,造成他妻子犯罪的假象,然後說:‘好了!我就是被謀殺,也可以瞑目了。警方將把瑪麗—安娜逮捕歸案。’不對,你得承認,他不可能采取這麼可怕的謹慎措施。否則……否則,就是他清楚自己要被謀殺。他願意被謀殺。可以說,他與殺人者是串通好了的,是伸出頸根讓人砍。總之,這是……”
他打住了,似乎突然被剛才說的話驚住了。其他人似乎也和他一樣困惑。其實他們已不知不覺地從這些話裏聽出了結論,只是他們還不知道罷了。
堂路易眼睛不離總監,等他說出那不可避免的話。
德斯馬利翁先生喃喃道:
“你總不至于斷言他們是串通好……”
“我什麼也沒斷言。”堂路易說,“這些想法,是您自然而然,順著邏輯推出來的,總監先生。”
“是啊,是啊,我知道。可我是要指出你的假設是多麼荒謬。爲了證明你的假設是對的,爲了讓大家相信瑪麗—安娜·弗維爾是無辜的,我們就得假定有這種奇事:弗維爾先生參與了謀殺自己的謀。這是很可笑的!”
他確實笑起來,笑得很勉強,很虛假。
“因爲無論如何,只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你不能否認這一點。”
“我不否認。”
“那麼?”
“那麼,正如您所講的,總監先生,弗維爾先生參與了謀殺自己的謀。”
堂路易是極爲平靜地說這句話的,但他的神氣是那樣肯定,以致誰也沒有想到要反駁他。他的那些推理和假設,他已經迫使在場的人接受了。現在他們走到了死胡同的盡頭,要想出去,不可能不費勁。對弗維爾先生參與犯罪活動已不再有任何疑問。只是他是怎樣參與的?在這場謀殺和仇恨的悲劇裏扮演了什麼角?這最終導致他把命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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