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拉德大夫的診所在一座美麗的花園中,裏面有很多小屋,都各有用途,正屋是用來作大手術的。
熱拉德大夫的辦公室就設在那裏。他讓西蒙·迪奧多基斯先進去。一位男護士給西蒙做了常規檢查,然後把他帶到房子盡頭的一個廳裏。
大夫已在那裏等候了。這是一位六十歲左右但仍顯得年輕的男人,臉上刮得幹幹淨淨,右眼戴著一只眼鏡,臉上表情有些做作,身上穿著件白大褂。
西蒙說話困難,因此很費勁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昨天夜裏,一個歹徒襲擊了他,掐住了他的喉嚨,把他的東西搶劫一空,把他打得半死,丟在街上。
“您當時就該叫一個醫生看看。”大夫眼睛緊盯著他說。
西蒙沒有答話,大夫又說:
“沒什麼大毛病。沒有外傷,只是有點喉管*攣,我們來做個管。”
他命令他的助手拿一根長長的管子進病人的喉管裏。大夫出去了,半小時後又回來把管子取出,檢查了一下,病人呼吸通暢了。
“好了,”熱拉德大夫說,“比我想象的好得多。很明顯,您這是喉管受抑製的症狀,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西蒙付了錢,大夫把他送到門口。他忽然站住,以一種信賴的口氣說:
“我是阿爾布恩夫人的朋友。”
大夫好像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于是他又說:
“這個名字您不大熟悉?如果我提醒您?這名字是穆斯格拉南夫人的化名,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我們談什麼?”熱拉德大夫顯得更加驚訝。
“大夫,您不相信我,您錯了。只有我們兩人,所有的門都是雙層隔音的,我們可以談談。”
“我一點也不拒絕與您談話,只是我得知道……”
“您稍等一下,大夫。”
“病人在等我。”
“很快,大夫。我並不與您談很多,就幾句話,請坐下。”
西蒙很幹脆地坐下來,大夫也在他對面坐下並越來越感到詫異。
西蒙開門見山地說:
“我是希臘人,希臘是一個中立家,一直同法
友好,我可以很容易地獲得護照並離開法
。可是由于個人的一些原因,我不想在護照上使用真名,而是用另外的名字。用什麼名字,我們可以商量,我希望您幫助我毫無阻礙地離開法
。”
大夫憤怒地站起來。
西蒙堅持說:
“不瞞您說,我這是在求您。談個價,好嗎?我很幹脆,要多少?”
大夫用手指著門。
西蒙沒有表示反對,他拿起帽子走了。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說:
“兩萬法郎,怎麼樣?”
“是不是讓我叫人來?”大夫說,“把您扔出去呢?”
西蒙·迪奧多基斯笑了,他沈著地,一個數字一停頓地說:
“三萬如何?……四萬?……五萬?……噢!噢!再多些!這像一筆大賭注……一個整數……可是您知道這得什麼都包括在內。不只是貨真價實的護照,而且您還要保證我能離開法,就像我的朋友穆斯格拉南夫人一樣,還可以再優惠些!好吧,我不再還價了,我需要您。那麼說定了,大夫?十萬?”
熱拉德大夫看了他很久,然後迅速地把門關上,又回來坐到書桌前。他只說了一句:
“我們談談吧。”
“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們都是老實人。我首先再重複一遍我的意見:我們協議,十萬法郎,怎樣?”
“可以……”大夫說,“除非您的情況不像您所說的那樣。”
“您說什麼?”
“我是說,十萬是討論問題的基礎,就這樣。”
西蒙·迪奧多基斯猶豫了一下,站起身來,看起來這人胃口很大。不過他又坐了下來。大夫馬上又說:
“請問您的真名實姓?”
“不能告訴您。我再說一遍,由于個人原因……”
“那麼,要二十萬。”
“怎麼?”西蒙跳起來說,“見鬼!您的手也太狠了,這麼大的數目!”
熱拉德回答得很冷靜:
“誰逼您了!我們只是在討論,您是自由的。”
“您既然同意爲我造一張假護照,我的真名與您有什麼關系呢?”
“關系可大了。幫助一個人逃跑,這確實是逃跑。幫助一個間諜逃跑,比幫助一個普通人逃跑,所擔的風險要大得多。”
“我不是間諜。”
“我怎麼知道呢?您到我這裏來,要我幹不光彩的事。您隱瞞了姓名、身份,想急急忙忙地溜走,爲此您准備付十萬法郎。盡管這樣,您還想裝成正人君子一樣地走。您想想看,這是荒唐的!一個誠實的人是不會幹小偷或殺人狂的勾當的。”
西蒙老頭沈住氣,他用手絹擦幹臉上的汗珠。他在揣度,很顯然,熱拉德是一個善鬥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告訴他。可是不管怎樣,協議是有條件的,而且這個談判就要失敗。
“噢!噢!”他極力地笑了笑說,“您這樣說話!”
“這是實話,”大夫說,“我沒加任何假設,我只是講講情況,申述一下我的意見。”
“您說得完全對。”
“因此我答複您的問題:我們達成協議了,是嗎?”
“我們達成協議了。也許,這是我最後的一點要求——您是否可以比對我的朋友穆斯格拉南夫人更優惠些。”
“您怎麼知道我對她與對您不同呢?”大夫問,“您怎麼知道這個情況的。”
“穆斯格拉南夫人自講的,您沒有收取她的任何報酬。”
大夫頗爲得意地一笑說:
“我沒有收取她的錢,這是事實。可是她給我很多,穆斯格拉南夫人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的惠顧值很高的價錢。”
一陣沈默後,西蒙老頭面對他的對手,越來越感到局促不安。熱拉德大夫終于又開口說:
“我的疏忽可能引起了您的不快。您和穆斯格拉南夫人之間也許有過感情關系……如果這樣,請原諒我……何況,愛的先生,在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這一切現在就無關緊要了。”他歎了一口氣說,“可憐的穆斯格拉南夫人!”
“您爲什麼這樣說呢?”西蒙問。
“爲什麼?不正是由于剛剛發生的事嗎?”
“我真的一無所知……”
“怎麼,您不知道發生的可怕悲劇?”
“她走了以後,我就沒有收到她的信。”
“啊!……我,可是昨天晚上收到一封信,聽說她已回到法,我感到十分震驚。”
“穆斯格拉南已回到法?”
“是的,她還約我今天早上見面……真是奇怪的約會。”
“在哪兒?”西蒙帶著明顯的不安問道。
“如果告訴您,您要付一千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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