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一秒鍾也沒想到這中間可能有謀。拉烏爾受了傷,也許已經死了,除了這個可怕的現實,其他什麼都不能思考。即使想到去伏爾泰堤岸對她來說是有危險的,但她也會覺得無關緊要,如果拉烏爾不在世了,她被抓,被投入牢房,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的眼前出現了塞納河岸、房屋、街道、行人,而這一切都移動得太慢,她不時地對司機嚷嚷:“快點!趕緊!再快點吧!”
索斯泰納把他那張和藹、切的胖臉轉向她,似乎在說:“放心吧,我的小夫人,我們到了。”
的確,他們到了目的地。克拉拉從車上跳到人行道上。司機拒絕收她給的錢。她就把紙幣扔在座位上,自己徑直朝底樓的前廳奔去。她沒有看見女看門人,迅速地上樓去,心裏爲四周如此寂靜,而且不見任何人來迎接她而感到驚奇。
在樓梯平臺上沒見到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動靜。
這一切使她感到意外,但沒有任何事能阻止她以一種瘋狂的激情奔向惡運。
房門半開著。有一只手伸到她的臉上,目的是找到她的嘴,把團成一團的方圍巾塞進去,而另一只手則抓住她的肩膀,粗暴地推推揉揉,她站立不穩,一個踉跄臉朝著鑲木地板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瓦勒泰克斯平靜地上保險銷,把身後的客廳門關上,然後彎下身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
克拉拉並未昏迷。她很快地從麻木中清醒過來,立即明白這是個圈套。她睜開了雙眼,恐怖地看著瓦勒泰克斯。
瓦勒泰克斯面對著這個陷于絕望境地的女人,不禁放聲大笑起來。這是她從未聽見過的笑聲,笑聲裏包含著殘忍。
他把克拉拉扶起來,讓她坐在無靠背和扶手的長沙發上,這和那張大安樂椅是唯一保留下來的、可坐的地方。隨後,他打開了相連兩個房間的房門,說道:“房間都空著,套間門關上了。沒有人能來救你。克拉拉,即使你的情人也不能。他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還無能爲力,因爲我讓警察去跟蹤他了。所以說,你完蛋了,而你知道你該怎麼辦。”
他重複道:“你知道什麼在等著你?”
他把一扇窗的簾子拉開。汽車還停在那裏。索斯泰納站在人行道上進行監視。瓦勒泰克斯又冷笑了:“我們四周都有人守衛,並且守衛得很好。這一個小時裏,我們會不受幹擾。而在一個小時裏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不過我做一件事就夠了。然後,同意的話,我們就一起出門。我們的汽車就在下面,我們還可以乘坐火車,這將是美好的旅途生活……這說定了?”
瓦勒泰克斯向前走了一步。
克拉拉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她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雙手,想使這雙手能保持不動,但它們仍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瑟瑟抖動,她的雙和既發燒又冰冷的軀
也都在發抖。
“你害怕了嗎,嗯?”他問道。
她結結巴巴地說:“我不怕死。”
“不,是怕將要發生的事。”
她搖了搖頭:“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會的,”他說,“會發生我一心想要幹的事。你想起我們之間第一次,以及此後我們在一起時所發生的事……你不愛我……我甚至可以說你憎恨我。但你是最軟弱的人……于是,疲勞戰,你疲乏不堪了……那時就……你回想起來了嗎?”
他又走近了一步,她在沙發上往後縮,雙手推著他。他嘻笑著說:“你在作准備……就像以往一樣,那好,我不要求你同意,相反……當我吻你時,我更喜歡用武力,好久以來我已喪失了自尊心……”
克拉拉站了起來,立在長沙發上,又跳了下來,躲到扶手椅後面。在一張桌子打開一點的抽屜裏,很隨便地放著一把手槍。她想去拿這把槍,但來不及了。她只得在房間裏逃命,跑呀跑呀,差點摔倒,最終還是被一雙可怕的手抓住了。這雙手馬上掐住了她的喉嚨,使她全身的力氣頓然消失。
她的雙膝彎了下去,仰天摔在長沙發前,曲著身軀,她感到她即將失去知覺……
但這雙可怖的手松了一下,前廳的門鈴響了。這鈴聲的微弱回聲長時間地在房間裏回蕩。大個子保爾側耳細聽。但沒聽見什麼聲音。保險銷已好,有什麼可怕俏呢?
他正想再去抓他的獵物時,他的目光被一片在兩扇窗戶中徐徐出現的亮光所吸引,他愣住了,目瞪口呆,弄不懂這離現實的奇迹怎麼會發生的。
“他!……他!……”他極其不安地嘟哝道。
這是一種幻覺嗎?還是一場惡夢?他在一個像電影銀幕一樣發亮的屏幕上看見了拉烏爾心花怒放的臉。屏幕上的這個先生轉動著雙眼,臉上浮現出喜悅、舒坦的微笑,他好像在說:“是呀,這是我。可能遲到了一會兒,但還來得及。我來了。”
聽到了鑰匙進門鎖的聲音,推門的聲音……瓦勒泰克斯感到恐慌了,他站了起來,朝四下張望。克拉拉也在聽,但她臉上的肌肉開始放松了。
門被打開了,不是被一個侵犯者猛烈地撞開的,而是被一個回到自己家裏的人平靜地打開的。這個人回到這裏覺得很高興,他走近了瓦勒泰克斯,既不感到拘束也不作提防,並隨手關上了發亮的屏幕。他對他的對手說:“不要有這種要上斷頭臺的樣子。這也許是你的命運,但目前,你沒有任何危險。”
然後他對克拉拉說:“小姑娘,這就是不聽拉烏爾話的結果。有先生給你寫了一封信,是不是?拿來看看。”
她遞給他一張揉皺了的紙,他朝上面寫的字瞥了一眼,然後說:“這是我的錯,我應該預料到這一招。這種圈套是慣用的手法,沒有一個戀愛著的女人不會冒冒失失地鑽進去。不過,小姑娘,你不用害怕了,現在他只是一只遲鈍的閹公羊,我想他不會冒險進行一次新的搏鬥吧。瓦勒泰克斯是不是這樣?我們都變得理智了,對嗎?理智。你把你的司機留在堤岸邊了?你的司機長了一副特別的面孔,我馬上就認出他是今天早上把車停在摩洛哥林蔭大道上的那個家夥。”
瓦勒泰克斯盡量想從他的慌亂中恢複平靜,但拉烏爾的嘲笑更激怒了他。他握緊雙拳,皺著眉頭。這更促使拉烏爾繼續說道:“說真的,老兄,你應該反抗才對。可是你目前還不習慣。下面我們只是來個簡單的手續:非常輕並且對你十分尊重地把你的手腳捆綁起來。然後,我會打電話給警察局,而戈爾熱雷探長就會來取貨。你瞧這計劃是不是有點孩子氣?”
瓦勒泰克斯越聽火氣越大,而克拉拉幾乎都要笑了。面對這種滑稽可笑的境和在這個女人面前所受的恥屏,瓦勒泰克斯決定反擊了。
他坐在扶手椅上,腳敲打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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