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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羅平的誓言》十、鼻煙盒

莫裏斯·勒布朗作品

  “您看報紙了嗎,首長?”

  “沒有。還沒有。”勒諾曼先生說道,他好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了。

  “它們在極力地贊揚您。”

  “哦!”

  “《晨報》說您已經超過了歇洛克·福爾摩斯,甚至還超過了亞森·羅平。”

  “你看!”

  “《巴黎人報》認爲您是新的維克多。”

  “這並不一定是贊頌。”

  “而《費加羅報》……接著,首長,您自己看吧。”

  “你念吧,古萊爾。我很累。”

  “標題是這樣的:

  大師的出擊

  我們著名的、充滿活力的安全局局長,勒諾曼先生,剛剛完成了使公衆輿論在一個月來一直沸沸揚揚的一系列惡xing凶殺案的破案工作。格雷古瓦·達爾貝朗,這個接連殺害了私人偵探科薩德、議員奧貝爾特、後者的女秘書阿代爾·迪努阿、于爾班·穆裏埃和他自己的叔父,老伯爵達爾貝朗的凶手,終于落入了警署布下的陷阱。在交火之後,他被擊斃了,結果連開口說話都不可能了。遺憾的是,他把沃塞爾夫人,曾經被錯抓起來的小奧利維埃·沃塞爾的母qin打成了重傷。人們尚不知道爲什麼沃塞爾夫人會呆在勒諾曼先生的身邊,同在私人偵探科薩德的辦公室裏。此外,在這次事件中還有一些不明不白的地方。關于這一點,我們以後再談及。譬如,只舉一點來說明一下:不幸的阿代爾·迪努阿將會揭發哪一方面的問題呢?如果她還能說話的話。她是怎麼知道真正的凶手應該是格雷古瓦·達爾貝朗,而不是奧利維埃·沃塞爾的呢?在哪一方面,她會成爲罪犯的可怕的證人呢?對這些問題以及其它一些問題的回答將會很快由勒諾曼先生本人提供給我們的。當然,他的謹慎和嚴守秘密是家喻戶曉的,但是他願意,我們無須懷疑,打破他平時保持的沈默,把他的無以勝數的崇拜者所期待的細節提供出來。要緊的是正義將要得到伸張。光榮歸于勒諾曼先生!

  “不錯吧,嗯?”

  勒諾曼先生聳了聳肩。

  “這你是知道的,我可憐的古萊爾,我是多麼討厭這些專欄評論!”

  “您願意聽我給您讀《日報》的文章嗎?他們想到了就手槍問題說幾句話。”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

  “我跳過那些恭維話……我來讀關于問題這一部分……格雷古瓦·達爾貝朗的最後一次罪行抵得上所有的供詞。其實,殺傷沃塞爾夫人的子彈是從殺害馬蒂厄·科薩德和奧古斯特·奧貝爾特的同一件武器中射出的。人們不明白凶手爲什麼不與殺害阿代爾·迪努阿使用同一件武器,但是這一細節並不需要人們拖延做出決定……就這個問題,首長,您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哈,”勒諾曼先生說,“人們可以簡單地認爲達爾貝朗有兩把手槍,他隨便用哪一支。並不是這一點讓我心裏不快。”

  “那是什麼呢,首長?”

  “是沃塞爾夫人的情況。很嚴重。醫生們不說一句話。剛才我還給診所打了電話。是她兒子接的電話。這可憐的孩子,他非常擔心。我一簽發完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會立刻去那裏的。”

  “那他不會非常怪您嗎?”

  “誰?奧利維埃?……他不知道,像所有的人一樣,他的母qin跑到了我們面前保護我,而且平心而論,我不認爲有告訴他這一點的必要……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古萊爾……把這些報紙都拿走。這嘈雜聲會破壞我的名譽的。”

  上午結束時,勒諾曼先生來到了診所。埃萊娜·沃塞爾呆在樓上的一間病房裏。是奧利維埃給他開的門。他哭了。勒諾曼先生看著傷者的灰白se的臉,她那好像變瘦了的手和閉著的眼。

  “她在睡覺?”

  “不。她聽得到,但是她無力說話。”

  勒諾曼先生坐在了埃萊娜的chuang頭櫃上。

  “我能把她交給您嗎?”奧利維埃問道。“我有件急事要辦。”

  勒諾曼先生點了一下頭。只是當他獨自一人時,他把年輕女人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我是拉烏爾。”他低聲說,“您總還記得我吧?”

  傷者的眼睑動了一動。被握住的手也在勒諾曼的指間動了一下。

  “我們會救活您的,埃萊娜,我向您保證。我真應該用生命來感謝您。”

  突發的激情使他的聲調都變了,他馬上閉了嘴。爲什麼會上當呢?她不行了。這一點表現在她那難以觸摸到的脈搏上,以及chuang單下面那好像是沒有生命的、一動不動的軀ti上。“她爲什麼要舍身救我呢?”勒諾曼先生在想,“爲了還我的人情債?因爲我本人曾經救過她的命嗎?……可是我對她的自殺企圖是負有責任的。我把她的兒子送進了牢房。否則會是什麼呢?……不,肯定有另外一個原因。也許是最簡單的、最愚蠢的:人的本能。她看到了格雷吉瓦的動作,便急忙地沖了過來……可惜她現在不能回答了。而我,我要永無休止地去思考這個問題,沒有個結束,要一天天地想下去……我的內心深chu總會留有這一傷痕……埃萊娜!埃萊娜!……求求你啦。是羅平在跟你說話。我不允許別人救我而不告訴我爲什麼。努一把力!……總能活下來的,只要您真心想要活的話。至于你……你好像要結束這一切,好像你已經看到了死神的來臨,而你又不拒絕它。”

  當奧利維埃進來時,勒諾曼先生已經陷入了痛苦的沈思之中。

  “我明天再來。”勒諾曼先生許諾道。

  第二天他又來了,第三天和這一周的每一天都是這樣。他忽略了工作,拒絕回答記者們的提問,而且一天三次地給診所打電話。

  “我不能對她負責。”外科醫生說,“傷勢並沒有惡化,但是她失血過多,尤其是她的痊愈引不起她的興趣。好像是子彈打壞了她的我不知道的哪根神經似的。情況就是這樣。”

  “她神志清醒嗎?”

  “有時清醒。她跟她兒子有時交談一下。她叫他把舊時的照片給她拿來。這確實是比較感人的。”

  勒諾曼先生當天去時看到了這些照片。它們就擺放在chuang頭櫃上,在小葯瓶子中問。埃萊娜在打盹,奧利維埃守護在旁邊。

  勒諾曼先生一張一張地審視著這些照片。都是奧利維埃的:光屁gu的嬰兒呆在一張熊皮上;穿shui兵服的小家夥;手裏拿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小的鐵環;再後來,初領聖ti的;然後是中學生……所有這些照片說明了埃萊娜·沃塞爾對她兒子的徹底純情的、熾熱的愛。她要再看最後一眼,然後在這些照片上閉眼而去。

  “她知道她要死了。”奧利維埃喃喃道,“我很清楚,是的!……對這些照片,她是了如指掌的。還有,她還特別喜歡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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