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梅格雷警長第1章上一小節]去抓佩皮多這樣的事遊移不定呢。現在,必須嚴格執行法律。所以頭頭決定上午八時進行逮捕。在逮捕之前,由我負責監視這個家夥……”
他不知不覺地受到屋裏甯靜氣氛的感染,可是他蓦地驚醒過來,那個悲劇又重新浮現在眼前,他迷惘地環視著四周。
梅格雷的思想已經從外甥的敘述中缰而去,就象剛才灑在身上的巴黎香
已經在空氣中散發似的。此刻在他腦海中浮現的是佛洛裏阿門口的霓虹燈招牌,窺伺著來往車輛的看門人和來到酒吧間附近的外甥。
“把大了吧,菲利普,”梅格雷夫人
進來說,“要不,出去的時侯會著涼的。”
他穿著一件英式無尾常禮服。這樣的裝束在屋頂橫著大明梁、地面鋪著紅瓷磚的矮小廚房裏顯得怪不協調。
“再喝點兒吧……”
可是菲利普又一次被無名怒火所折磨,猛地站起身來,使勁地搓著雙手,仿佛要把它們碾碎似的。
“您要是知道,姨夫……”
他真想痛哭一場,可又哭不出來,急得直跺腳,目光又落到了燈泡上。
“我敢打賭,果會兒我准會被抓起來!”
梅格雷夫人用開沖了咖啡,拎著壺轉過身來。
“你在胡謅些什麼呀?”
梅格雷仍抽著煙,解開了繡著紅小花的睡
領子。
“這麼說來你是埋伏在佛洛裏阿對面……”
“不是對面,我進去了。”菲利普站著說道,“酒吧間盡裏面有個小辦公室,佩皮多在那裏擺了張行軍。關門之後,他經常睡在這張
上。”
這時,有一輛破舊的車子駛過公路。挂鍾停了,梅格雷朝吊在壁爐上端一只釘子上的懷表瞥了一眼,四點半了。附近的養牛場裏已經開始擠牛,兩輪馬車都往奧爾良市場的方向馳去。那輛出租汽車還是停在住宅對面的公路上。
“我本來是想露一手的,”菲利普承認,“上星期頭頭訓了我一頓,他對我說……”
他的臉漲得绯紅,閉上嘴不說了,盡量把視線移向別。
“他對你說什麼?”
“我記不起來了……”
“我知道他說了些什麼,我猜得出來!既然是那位阿馬迪約,認他的嘴裏無非是說一些這樣的話:‘您是個異想天開的人,先生,同您姨夫一模一樣!’”
菲利普未置可否。
“總之,我想露一手。”他趕緊接著往下說,“將近一點鍾,顧客都走完了,我就躲進盟洗室。我想要是佩皮多事先聽到什麼風聲,他就很可能想辦法轉移那批貨。可您知道發生了什麼?”
梅格雷的神情變得更爲嚴肅,他緩慢地搖了搖頭。
“店裏只有佩皮多一個人。這一點我敢擔保!可是,沒過多長一會兒,響起了一聲槍聲。幾秒種之後,我才明白過來,于是我就撒跑進大廳。大廳裏只亮著一盞燈,顯得比白天更加寬敞。佩皮多躺在兩排桌子中間,他摔倒時帶翻了幾張椅子。他已經死了……”
梅格雷站起身來,給自己斟滿了一杯葡萄酒,他夫人向他示意別喝得太多。
“你講完了嗎?”
菲利普來來回回地踱著步。他平時不善于辭令,可現在卻滔滔不絕地敘述起來,嗓音既枯燥又憤恨。
“不,還沒完呢!就在這當口,我幹出了蠢事!我當時很害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空曠的大廳森森的,仿佛蒙上了一層暗灰
,懸挂在大廳裏的彩
紙帶
落在地面和桌子上。佩皮多怪模怪樣地側身躺著,一只手擱在傷口附近,好象正在瞧著我。您要我怎麼對您說呢?我撥出手槍高聲叫喊,自己也不知道喊了些什麼,喊聲使我自己越發害怕了。到
都是
暗的角落,到
都挂著吊簾。我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動彈,便壯著膽走過去看個究竟。我唰地打開了一扇門,把一塊絲絨給扯了下來。在下面,我找到了配電盤。我想把燈打開,胡亂地合上了一個個電閘。這下更把我嚇得魂不附
了。一只聚光燈打出一道刺眼的紅光,各個角落裏的風扇都呼呼地轉動起來。
“誰?不許動!”我又喊了一聲。
菲利普咬著自己的嘴。他姨姨瞧著他。情緒和他同樣地激動。這是她
的兒子,出生在她們的故鄉阿爾薩斯,是梅格雷把他帶到警察總署工作的。
“我甯肯讓他進一個行政機關工作,”當他母知道這個消息後曾經這麼說過。
現在,他一面喘氣一面接著往下說:
“請別責備我,姨夫。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我都記不大清楚了。我開了槍,因爲我以爲看見了什麼東西在動,所以就顧不得那麼多了。突然,我向前撲去,接著又停了下來。我仿佛聽到了腳步聲,竊竊私語聲,可我什麼也沒找到。我怎麼也沒想到大廳竟有這樣大,礙手礙腳的東西又這麼多。最後,我走進辦公室。桌子上放著一支手槍,我下意識地把它攥了起來,槍管這是熱的。我退出彈夾,發現少了一發子彈……”
“笨蛋!”梅格雷從牙齒縫裏低聲罵道。
咖啡在碗裏冒著熱氣,梅格雷夫人手裏端著精罐,呆在那兒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我已全部失去了理智。我仿佛又聽見大門那邊有什麼聲響,就立即跑了出去。到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兩只手裏都握著武器。”
“你把那支槍放在哪兒了?”。
梅格雷的聲調是嚴峻的,菲利普低下了眼晴。
“我腦子裏閃過了一大堆亂糟糟的念頭。我想只要人們認爲這是一起凶殺案,那就必定會想到,既然只有我一個人單獨和佩皮多在一起……”
“我的上帝呀!”梅格雷夫人悲歎了一聲。
“這只是幾秒鍾的功夫。我把槍放在屍的手邊,以便讓人相信這是自殺,接著……”
梅格雷站起身來,雙手反背在身後,威嚴地站立在壁爐前,這是他最喜歡擺的姿勢。他沒有刮臉。自從離開警察總署以來,他有些發胖了。在警察總署工作時,他也時常在辦公室的火爐前以這樣的姿勢站著。
“你走出酒吧間時,撞著一個人,是不是?”。
對這一點他是確有把握的。
“恰好在我走出酒吧關門時,我撞在一個走在人行道上的男人身上。我說了聲對不起。我們倆人的臉只差一點兒就碰著了。我都記不清在這之後我是否把大門關上了。我一直步行到克利希廣場,要了一輛出租汽車,告訴了您的住址。”
梅格雷夫人把糖罐放在栎本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問她丈夫:
“你准備穿什麼服裝?”
接著整整忙碌了半個小時。
梅格雷在樓上的臥室裏刮臉穿,梅格雷夫人正煮著
蛋。她問菲利普:
“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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