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梅格雷警長第6章上一小節]不出話,連神志也不清楚了。他嘴裏不知在空嚼些什麼,仿佛想把一苦澀味吐出來似的。
梅格雷重新擡起頭來,他又聽見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響,確信這是歐仁的汽車在一條平行路上行駛。接著聲音越來越近,藍小汽車在離他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穿過了林蔭大。道。
他們倆不能再呆在這兒了,因爲歐仁和馬賽人絕對不會馬上離開的,他們要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們又在附近繞了一大圈,在寂靜的夜裏,汽車的馬達聲一直都能聽見。這次,汽車沿著林蔭大道開過來,從離開奧迪阿只有幾米遠的地方開過去。梅格雷屏住了呼吸,以防對方開槍。
“他們還會回來的,”他想,“而且下一回……”
他把奧迪阿扶立起來,穿過馬路,把他安置在大樹後面一個土臺的背後。
小汽車果然又來了。這次,歐仁沒有發現他們,他把車停靠在一百米遠的地方。他准是和馬賽人商量了一番,結果決定不再繼續尋找了。
奧迪阿疼得直哼哼,渾身哆嗦起來。在他摔倒的路面上,一盞煤氣燈照出了一大灘血迹。
除了等待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梅格雷不敢把傷員單獨撂下,自己去找出租汽車,也不願意去按附近一所住宅的門鈴,免得招來一大堆人圍觀。只等了十分鍾,就有一個喝得有點兒醉醺醺的阿爾及利亞人打這兒經過,警長費了好大的勁才向他解釋清楚要叫一輛出租汽車。
天氣很冷,同從默恩出發的那天夜晚一樣,到呈現一片霜打的銀白
。有時可以聽到從北火車站那邊傳來的鳴笛聲。
“我疼呀!”奧迪阿呻吟著。
他擡起眼皮望著梅格雷,仿佛期待給他一片止痛片。
幸虧那個阿爾及利亞人履行了義務,他們看見開過來一輛出租汽車。司機謹慎地問:
“您能肯定這是車禍嗎?”
他既沒有停住馬達也不准備幫助梅格雷。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我們拉到警察局。”梅格雷回答說。
司機終于信服了,一刻鍾之後,汽車在堤岸街梅格雷下榻的旅館對面停下來。
奧迪阿沒有合上眼睛,觀察著周圍的人和物。他表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溫存,使人看到這番情景就會産生憐憫。旅館看守人果然受了蒙騙。
“看來您的朋友准是喝醉了。”
“他也許是喝多了。一輛汽車把他給撞了。”
人們七手八腳把咖啡館侍者扶上樓,進了房間。梅格雷要了一瓶朗姆酒,又讓人拿來幾塊毛巾。剩下的事,他不需要任何人幫助了。這時,鄰近房間裏的旅客都已進入夢鄉,他輕輕地了鞋和外套,解下活硬領,把襯
的袖子卷了起來。
半個鍾頭之後,梅格雷還在忙著給傷員檢查傷勢。傷員光著幹瘦的身躺在
上,
肚上還留著吊襪帶的印子,最厲害的創傷就數膝蓋上的那一塊。梅格雷對傷口進行了消毒,然後包紮起來,又在另外幾個無關緊要的擦傷
貼上魚膠硬膏,最後,他讓傷員喝了一大杯白酒。
暖氣片熱得燙手。窗簾還沒拉上,可以望見月亮在天空的一角漂遊。
“他們幹得很出吧,這批混蛋,你的那些夥伴!”警長突然歎息著說。
奧迪阿指指他的上,要了一支香煙。
“使我引起警覺的是你當時的神態,可不象現在這樣鎮定。你也猜到了他們要對你下毒手,對你也一樣!”
咖啡館侍者的目光更加穩定了,他帶著懷疑的神打量著梅格雷。他開口說話了,可只是提了個問題。
“這些跟您有什麼相幹?”
“別著急,你的頭腦還不大清醒。這跟我有什麼相幹?我會告訴你的。一個你認識的流氓把佩皮多謀殺了,可能因爲那流氓怕他把巴爾納貝的事聲張出去。那天午夜後兩點左右,就是那個流氓到豐丹煙酒店去找你的。”
奧迪阿蹙蹙眉頭,瞧了一下對而的牆。
“你回想一下!卡若在外面叫你,要你去碰撞即將從佛洛裏阿酒吧間出來的人。根據你的見證,警察局把那個人抓了起來。假定那是我的一個屬呢……”
奧迪阿把面頰貼在枕頭上,咕哝著說:
“甭想在我身上打主意!”
已是淩晨四點左右了。梅格雷在沿邊坐下來,喝了滿滿一杯朗姆酒,在煙鬥裏裝上煙絲。
“我們有充分的時間可以交談,”他說,“我剛看了你的證件,你只被判過四次,而且都不算重:一次是扒竊,一次是詐騙,一次是充當了侵人一座別墅進行盜竊的共犯……”
傷員裝作睡著了。
“不過,我已經替你想過了,你還得判一次刑,可這次該判流放。你自己怎麼想呢?”
“讓我睡覺。”
“我不妨礙你睡覺,你也別妨礙我說話。我知道你的兩個夥伴現在還沒有回去,這時候,他們正忙著安排一些事惰,以便明天要是我指出他們的車號時,車庫老板就會站出來證實這輛車昨夜根本沒有出過庫。”
一絲得意的微笑掠過奧迪阿腫脹的嘴。
“不過,我要明確地告訴你:卡若總有一天會落到我的手裏!每次我要抓一個人,這個人就休想跑得了。反正,把‘公證人’抓起來的那一天,你也准在裏頭,你甭想進行反抗……”
已是清晨五點了,梅格雷已經喝了兩大杯朗姆酒,滿屋子煙霧騰騰。奧迪阿不斷地在上翻來覆去,最後幹脆坐了起來,兩頰紅潤,眼睛炯炯發光。
“今晚的這一招是不是由卡若決定的?這是非常可能的,嗯!歐仁一個人想不出這個點子。既然這樣的話,你就應當放清醒一些啰,你的主子對把你除掉是絲毫也不在乎的。”
一位被梅格雷單調的獨白吵得無法入睡的旅客用腳使勁地跺著地板。由于室內太熱,梅格雷把坎肩也掉了。
“請您給我喝點朗姆酒。”
只剩下一杯了,一大玻璃杯。他們兩人輪流地喝著,誰也不去考慮自己已經喝了多少。梅格雷不斷地把話題拉回來。
“我並不要求你別的什麼,只要你承認佩皮多被打死後,卡若馬上到煙酒店裏去找你。”
“我並不知道佩皮多已經死了。”
“你瞧!你當時可不就象今天那樣在豐丹煙酒店嗎?歐仁也在,也許還有那個耳朵聾的小個子旅館老板。卡若進屋沒有?”
“沒有!”
“那麼,他敲了敲玻璃門。你們准是事先商定了一個暗號。”
“我明確地告訴您,什麼也沒有。”
六點鍾,天亮了。有軌電車已經行駛在堤岸大街。一條拖輪拉響了刺耳的汽笛,仿佛在夜裏丟失了自己的駁船似的。
梅格雷的臉象奧迪阿一樣地精神,眼睛也一樣地明亮。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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