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用安慰我。”卓堅把手一擺說,“我有分寸,知道怎樣對待自己的太太。”
卓堅的這句話,是晚飯後,他們坐在客廳飲咖啡時說的。這時卓堅的情緒已經恢複過來。
如果不是剛才發生的事,如果不是蒙麗坦專橫拔扈的驕縱所引起的不快,這頓晚宴的氣氛肯定不同。
正因爲這樣,晚餐吃得索然無味。
無意中窺見別人生活的真實內容,仿佛是擅闖禁地,引起主客兩方面的尴尬。
安慰的話,不知道要怎樣去說……
卓堅也說“你們不用安慰我”,可見他是了解文娟和大衛的感覺的。
這件事把他們的距離拉近,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看法,就此結成了同盟——
這個同盟共識是蒙麗坦做成的。
腦海裏還留下蒙麗坦濃脂豔抹、毫不客氣的誇張印象。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錯,外人無法理解的愛,致使卓堅對妻子容忍。
他還爲妻子的行爲辯解。
“蒙麗坦只是愛玩,其實她人很好,對家庭也很忠心。”他說著,臉上升起一片緬懷的表情,這就是他想起了蒙麗坦時的表情?充滿了溫柔,想著心愛的人的溫柔。
“她愛玩,是受以前職業的影響,所以她不喜歡留在家裏。這是格使然,人卻還是很單純的。”他告訴文娟和大衛。
“你相信她真的只是單純地愛玩嗎?”
文娟想問,最後還是把話咽下來,擱在心裏。
不說出來,不把內情揭破,這對雙方來說是最好的辦法。
蒙麗坦是否真的單純愛玩,也許卓堅不相信,也許他真的相信,又或許從不相信但假裝相信……何必去點穿他?這是他個人的選擇。
對看見的事物采取糊塗態度,是聰明人的自保之法。
他們對卓堅無奈而堅忍的境升起了同情,想必是他太愛妻子了,所以原諒她的放縱。
大衛向文娟望了一眼。
他們來探訪卓堅,不光是吃一頓晚飯,還有一些事必須了解,而最佳的詢問人選就是公司最高層的董事長。
可是這並不是適當時候,尤其是對方有煩惱家事的時候——
二人躊躇爲難,未敢開口。
卓堅卻看了出來,他的眼光已回複銳利。
不愧爲公司的最高決策人。
“怎麼了?你們不是有事問我嗎?”他盯著他們說。
“他很敏感,一下子就看得出別人內心的變化。”大衛心裏即時有這樣的反應。
“噢,是這樣的。”卓堅主動問到,倒是幫了文娟一個忙,她說,“我這次前來拜訪,是想詢問我丈夫生前的事,他的死太突然了,我久久不能接受他離開了我的事實,這使我醒悟到,我對他實在太不了解——”
大衛在旁看著文娟,此時她眼中載滿淚。也許是不能接受丈夫突然死去,在對丈夫有提拔之恩的長者面前,長久壓抑在心底的悲痛,不受控製地湧現……
“不要緊,你隨便問吧,我會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
卓堅和顔悅,以安慰的語氣說出來。
他很了解信的妻子的心情,實際上他也有爲易明的死而難過。
盡量幫助死者的遺孀去解開心結,也是他現在必須做的。
“你想我怎樣幫助你?”他揮手叫退了前來斟熱茶的傭人,向著文娟和大衛坐著的地方傾著身子說。
現在不要有人來騒擾,他便安排一個幽靜的、便于交談的環境,那是因爲他看得出,易明的妻子帶這個年輕人來,必定有很重要的事。
這正是大衛和文娟所需要的。自從文娟的丈夫死後,他們從來沒有與她丈夫公司裏的人交換過對這件事的看法。
“我想問阿明出事那晚的情況。那是晚上七時零五分,公司裏有沒有其他的人?我知道現在才問你,也許你已經忘記了。請你盡可能回憶,因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文娟詢問的是那天晚上的事。
卓堅寬容地一笑。
“你的問題警局的探員也問過,因此現在說起來,我還是記得很清楚。”卓堅說,“我們公司的下班時間是下午五時,那天因第二天公司月結,出納部和會計部都較平時忙,易明延遲下班,可能就爲了這個原因。”
“你們公司是不是經常需要超時工作?假若經常要超時工作,那麼那時公司裏就會有其他的人。易明墮樓時,會不會有人在旁邊看見?”
大衛在文娟旁邊嘴問。
卓堅看了他一眼,很不高興地說:“這個問題,我記得警方也問過了。他墮樓時,身邊並沒有人,若有的話,那人早就對警方說出來,這些事是無需隱瞞的。”
“那也不一定。”大衛很實際地指出,“不一定每個人對警方作口供時都說真話,有些人因本身的利害關系,不想把事實說出來,這就阻礙了警方作出正確的判斷。”
“我們希望了解,那個晚上有沒有人加班?知道了當時的情況,有助我們了解這件事的真相。你是公司的董事長,公司的運作你最清楚,可否把具的情況跟我們說?”
“你們想知道我公司五時後還有工作人員是否普遍,我想我還是先把我們公司的架構和具擔當的事務向你們解釋清楚,或許更能幫助你們了解阿明墮樓的事情。”
卓堅說著,就把公司的內部架構詳細地向他們講解。他說:“從這裏你們可以看得很清楚,我們公司的員工並不需要工作至很晚才下班的。較忙並且較多機會有突發事件的,是貿易部的香港分部人員。我們公司的貿易部分爲香港與內兩個組別,
內部忙的都在
內忙,香港部則除非有必要,例如廠商發現了問題,或産品質量不符合要求,原料用料上有了變動等需要立即解決,否則也不會加班。基本上,公司在下午六時三十分後已沒有人,除非遇上特殊情況。”
文娟和大衛聽了這話,都沈默下來。
“除非有很特殊的情況,否則職員不會留下至超過六時三十分。”卓堅這樣說。
那麼,易明那晚留下,便屬于很特殊的情況了,他留下來做什麼?
那時候,易明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應該可以回家去的,他卻留了下來。
而且公司裏沒有其他人。必定有原因,才使他一個人留在無人的公司,才使他不按正常的下班時間回家。結果他死了,從公司大廈墮下,他爲什麼會死?
無人的公司。現在就要追究這個,到底當時公司裏有沒有人,當時誰有可能在現場。
卓堅把公司的詳細分工跟他們說了,主要職位和所擔當的工作範圍也說了。
“我是看著易明長大的,他死了我也感到很可惜。”他說,“假如你們對他的死有懷疑而又需要調查,我會盡可能幫助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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