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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第九章 最後的堡壘

西村壽行作品

  1

  以三島市爲起點的136號guo道,沿著伊豆半島的西海岸,通往海岬附近的南伊豆町。

  杜丘要在這條路中途的下賀茂下車,轉向海岸,沿縣道前往人間村。

  下了公共汽車,杜丘沿著沙礫路走向海岸。

  十一月末,近海的寒風凜例。路旁的灌木枝條,都一律朝向陸地彎曲著。盡管南來的洋流帶來了溫暖的氣候,可這些樹木卻分明顯示著海風的嚴酷。這裏幾乎沒有喬木,也許是海風刮起的鹽分,在某種程度上抑製了樹木的生長。

  洋流散發出濃烈的臭氧氣味。

  沒走多久,出現了一個用鐵模黎嚴密包圍起來的地方。旁邊立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

  私有土地,嚴禁入內

  東邦製葯公司葯理研究所

  杜丘沿著鐵蒺藜走著。這道鐵蒺藜,穿過繁茂的灌木叢,伸向很遠很遠,一直到斷屋爲止。那是一片險峻而又陡峭的絕壁,它似乎在向人們表明,寒冬的波濤是怎樣凶猛狂暴地席卷而來。斷崖總有二十多米高,向下望去,yin森而深透,如同無底的深淵。

  房屋就建築在斷崖之上。一棟二層樓房,是類似小學校的鋼梁結構建築,另外一棟好象是一chu別墅住宅。房子四周是寬敞的庭院,院子外面則足高牆,牆的兩端也到斷崖爲止。高牆之上,裝設著電線。

  杜丘燃起一枝煙吸著。

  這是一個防守相當嚴密的地方。外有鐵蒺藜環繞,內有高牆包圍,甚至還設置了電線。這電線,很可能就是矢村說過的那種弱電流報警裝置。而且,它的背後還有著斷崖絕壁這個險要之地,萬無一失。

  ——難以潛入嗎?杜丘感到,一個研究所竟然如此森嚴戒備,這是始所未料的。研製神經阻斷葯a·z等等形形sese的新葯,進行葯理實驗,無疑是在這裏進行的。對于製葯廠來說,葯理實驗所就相當于一條大動脈。如果不能源源不斷地生産新葯,葯廠也就難以維持了,這是製葯廠命中注定的特xing。因爲,在更新周期極爲迅速的現代社會裏,即使是費盡心機研製出一種新葯,它的壽命充其量也不過二、三年而已。而且,在尚未更新之前,其他廠家也都紛紛起而效仿,使該種葯品大量湧入市場。因此,研製新葯成爲刻不容緩的事,一旦停滯,就要引起動脈硬化。

  在急于求成的心理支配下,葯廠有時就把那些剛剛進人基礎實驗階段的新葯,立刻投入人ti實驗。而這正是發生前述事件的根本原因。當然,這種犯罪行爲,也只有像堂塔那樣把患者看成是土撥鼠的缺德醫生和貪贓枉法的厚生省官員密切勾結,與製葯廠形成三位一ti時,才能順利進行。

  那個使烏黑惡濁的血液環流不已的大動脈,現在就在眼前。

  由于上述原因,采取如此森嚴的警戒,是可以理解的。

  杜丘把煙頭抛下斷崖。從煙頭轉瞬即逝的傻下,吹來一gu清風,灌木叢立刻沙沙做響。那沙沙的響聲,忽然使他想起北海道的山巒。離開那兒快有兩個月了。要是從朝雲忠志死時算起,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有希望嗎?

  他思索著。要揭開三個月前朝雲死亡的內幕,相當困難。即使假定煙或是蜘蛛網就是關鍵之點,而潛入研究所後,就能由此而搞清阿托品容器之謎嗎?

  而現在,連潛入都不可能,戒備森嚴。即便是設法潛入進去,對于化學和葯理學,杜丘也是一竅不通。說不定,在化學方程式裏或是什麼地方,就包含著他所尋找的證據,而他則可能輕輕放過全然不曉。

  他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必須幹下去。只有這一個盲目的、執拗的念頭。

  “蛛網會與葯理研究所有關?”

  杜丘自問。矢村是這樣認爲的。對于這種想入非非,杜丘露出一絲冷笑,但隨即就消失了。陽光剛好被遮住,在yin影中,樓房似乎呈現出另一種姿態。無論成功與否,現在已到了該收場的時候了。對于杜丘說來,這個研究所就是最後一個希望所在,那迷離恍椒的最後的希望,使樓房顯示出獰猙的面孔。他感到,整個研究所就像一頭狡猾的野獸,隱蔽著它的真面目。

  ——這就是最後的堡壘嗎?

  就是這個堡壘,掩護著一群黑暗的主宰者,他們在新宿的街頭,給杜丘披上了可詛咒的外套。

  不拔除這個堡壘,杜丘就要永遠失去解tuo的希望,而矢村也同樣會失去解tuo的希望。杜丘仍將繼續他那無休止的逃亡生活,而矢村則將受到免職chu分,搞不好,甚至會以資助潛逃罪被起訴、判刑。

  ——矢村!

  他感到,人們各有各的生存方式。至今還是追蹤者的矢村,爲了堅持自己的信念,也在預想著明天的逃亡。他頭腦裏浮現出矢村那強悍的、具有峻蛇一般xing格的面容。與其說矢村xing格倔強,莫如說他頑固不化。

  杜丘折回腳步。想起了矢村鐵青的面孔,驟然使他鬥志倍增。他沿著鐵漠萎往回走,走回到樹著“嚴禁大內”的牌子附近時,聽到一陣汽車聲。他隱身在灌木從中。眼前的沙礫路上,兩輛挂著東京牌照的汽車緩緩駛來。

  ——酒井義廣!

  杜丘屏息靜氣地伏在繁茂的灌木叢中。汽車在鐵蔡黎前停了,車窗裏露出了酒井赤紅肥滿的面龐。不光是酒井,從助手席上回頭笑著的那個人,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堂塔康竹!

  絕不會認錯,那正是城北精神病院院長堂塔。驕橫做作的胖臉上那雙細小的眼睛,此刻樂得走了樣。酒井身旁還有兩個年青女人,從側臉一看就不象正派女人。這兒就要熱鬧了,且不說堂塔樂得合不攏嘴,只須看看這兩個藝妓模樣的女人就可想而知。

  第二輛車也接著停了,後座上坐著一男一女。那女人和前輛車上的兩個好象是同伴,而那個男人——杜丘注視著他的側面,不由心蹦蹦地跳起來,他也認識他。

  ——厚生省葯事科長!

  果然,那正是北島龍二。朝雲死去的前夜,就是他與青山祯介、酒井義廣三人一起到了朝雲家。

  正門大開,兩個穿著製服的守衛守在鐵蒺藜旁。

  汽車駛進了研究所院子深chu

  杜丘木然地站在那裏。

  酒井,堂塔,還有北島,他們聚集此chu,究竟爲了什麼?每人都帶一個藝妓,看樣子不象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是來滿足肉慾?可是,這兒是東邦製葯公司的神聖的葯理研究所,在這兒搞烏七八糟的事,簡直不可思議。

  他看了看表,時間剛過午。

  2

  “那懸崖上搭著一架鐵梯子,幹什麼的?”杜丘問漁夫。

  那漁夫是杜丘從附近的漁港雇來的青年,名叫平尾。他們坐著一只小小的釣魚船,來到研究所前面的海面。在陡峭的懸崖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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