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珠再一次來到武漢已經是年底。春節就要到了,康偉業准備借中人最看重的春節拜年的風俗習慣,重炮轟炸幾個關鍵人物,爭取開年之後能夠春風報喜,讓他得到夢寐以求的定貨單。賀漢儒從美
打來的電話裏對康偉業說:“我讓林珠跟你跑一跑,她購物是非常內行的。也許有時候你還需要她替你參謀參謀,女人是賄賂的天才。”賀漢儒話說得再好聽,林珠依然是來督陣和監視康偉業的。購物或許需要林珠,送禮則只能是康偉業一個人的事情。這些關鍵人物一直是康偉業在單線聯系,禮品的交易自然也應該是單線的。
康偉業再傻,也不至于傻到在這種關鍵的時侯讓別人來一腳,不管他是誰。林珠不等康偉業開口,自己主動地說:“康總,我得事先說明一下,我只陪您購物,照顧您的起居,您外出的時候我就貓在賓館裏看電視。”康偉業如釋重負,說:“很好。”康偉業想:好個精明的女孩子,叫男人如何不喜歡她?康偉業畢竟是滄海桑田過來的人了,他完全能夠裝出沒有個人喜好的樣子。林珠這次來;康偉業讓公司的一個副經理去機場接的她。康偉業還特地召開了公司主要負責人的會議,再三告誡他的人對林珠要外松內緊,絕對不容許與她談論公司的業務情況,他知道他們誰都不是林珠的對手。這次康偉業爲林珠舉辦了正規的接風晚宴,在四星級的東方假日飯店,十幾個人一桌,男士人人西裝革履,女士一
的裙裾飄飄。林珠一到賓館就鑽進房間忙乎了一個多小時。
穿一件橘紅的羊絨大出來,到了宴席廳,
掉大
,裏頭是黑
的無帶的晚禮裙,佩戴著一套鑽石項鏈和耳環;眼窩深黑如潭,潭裏落進了晶亮的星星,一閃又一閃,與珠光的玫瑰
嘴
遙相呼應,表達著無限的誘惑與妖豔。在座的有幾個人見過一身名牌洋貨包裝出來的漂亮小
呢?中
女人又有幾個講究什麼晚宴不晚宴,禮服不禮服呢?出場面最多是穿一件時髦的新
服新裙子罷了。林珠的模樣與派頭只是大家在美
好萊塢電影裏見過的,如今現實生活中一見,衆人眼睛都直了,嘩嘩鼓掌叫好,大呼小叫地要與林珠敬酒幹杯。別的女士的臉
立刻就黯淡了下來,像電壓不足的燈泡,黃黃的無精打采;轉而就是一副幹脆放棄了自己的樣子,也大呼小叫地要求林珠給我們這些“鄉巴佬女人”一點面子,幹杯喝酒。康偉業靜靜地坐變買單的席位上,微笑地看著這個場面,躲在衆人的熱鬧後面欣賞林珠驚心動魄的美豔。
他想:我!現在的姑娘真他
的漂亮啊!康偉業是酒筵上唯一穿便裝的人,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爲什麼他要臨時換上一件夾克。他是公司老總,他當然可以讓別人穿西服而他隨便穿件麼,然而如果林珠是盛裝,他就得爲自己的夾克道歉。
果然,後來康偉業就不得不給林珠道歉:“抱歉林小,我太失禮了。”林珠沒有放過康偉業,她端起酒杯,仰望著康偉業,從容不迫地說:“康總無須道歉。我們中
人不興這些迂腐禮節,穿自己喜歡的
服就行了。再說呢,在我們中
,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康總好比是我們的皇帝,您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穿什麼都是擡舉我們,哪怕什麼都沒有穿呢,我們還是會說:瞧,皇帝穿著一件新
。”林珠損完康偉業臉上還帶著恭敬的表情。康偉業依然微微一笑,很憨厚很大度的樣子。他們二人終于還是接通了目光,目光一通感覺就通了。忽然覺察到他們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做遊戲:一個故意討打,一個揮舞小拳頭,其實也就是在調情了。一旦有所覺察,康偉業慌忙撤退,趕緊彙合到大衆的喧鬧中來。衆人雖然知道“皇帝的新
”這個典故,但好像也不是都聽懂了林珠的話,只是覺得只有北京來的小組敢頂康總,有趣,好玩,給酒筵增添了熱鬧。大家乘機起哄,讓林珠罰康總的酒。
林珠罰了,康偉業也喝了,康偉業一持重一客氣,林珠也就沒有進一步起勁。賓主禮是禮,節是節,真個相敬如賓。從旁幫襯的人一看情景也就明白賓主關系沒有好到某一份上,或者說好不到某--份上,席間的熱鬧就漸漸淡了下來。再說林珠的穿著打扮和做派終究與衆人天上地下,不在一個層面上。頭幾杯酒過後,林珠被晾在一邊,大家互相之間吃喝起來,加上餐廳小三三兩兩地無故地溜進他們的包間,站在牆角參觀林珠,結果弄得林珠極不自在,好像她走錯了房間一樣。關健時刻,康偉業給了林珠一個臺階,說她臉
疲倦,請她務必不要客氣先自回房間休息。林珠也就順衆推舟,扶著額角,對衆人道了謝意與歉意,趕緊去了自己的房間。康偉業留下來與他的部下一同吃完酒筵,讓司機送自己回家,並沒有上樓看望林珠。這一道波
又平緩了下去。林珠在康偉亞的世界裏升起得並不直接,天邊總有流雲和霧霭,不時地將她遮遮掩掩,阻阻隔隔。康偉業有太多的原因和太多的理由推開她,可是又有不少的原因和不少的理由使他們相見。康偉業的推開是自覺的,接近卻是無形的;無形地靠攏,警覺地用力地懷著遺憾地推開。像康偉業這個年代的人,世事經曆得不少,愛情經曆得並不多,所以康偉業不知道男女私情是千萬揉搓不得的。林珠這種現代女孩子,男朋友換得自己都數不清,對感情的
理辦法簡單明了:和則聚,不和則散。與她相
原本不難,只要對她說:我愛你,或者我不愛你了,就成。康偉業在這裏一揉搓,反而激起了林珠的千般新鮮萬般懸念,千般猜測萬般想象。在林珠眼裏,康偉業顯得是那麼的與衆不同,那麼的深沈、穩健,那麼的善于克製自己的感情。這種款型的男人在世界上最罕見了,一般他們不會輕易愛人,一旦愛了則雷霆萬鈞,生死相許。他們是最原始的亞當,一直尋找著他們自己的夏娃;上帝從他們身上只取了一根肋骨,所以他們只有自己的一個夏娃;一旦尋找到了,夏娃就是他們身上的肉,肉中的骨,將永遠被他們擁抱在懷中。康偉業的揉搓激活了一個現代女孩子在遠古沈睡的夢幻。康偉業自己也被自己揉搓得像一團面,越揉搓還越上勁了。這也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康偉業經商這幾年,天南海北地跑過,各種夜總會娛樂城酒吧也泡過,投懷送泡的漂亮女孩子也不止遇到過一次兩次,他都抵抗得住,堅守得住。漂亮是漂亮,可她們分明是肮髒的。他一直爲自己能夠堅守清潔感到自豪。林珠是怎麼回事呢?怎麼就放不下她?康偉業想:難道是愛情不成?就算是愛情也得回避,康偉業決定。情況太複雜了,一邊自己有老婆,又是四十出頭的人了;一邊是剛剛開放的花朵,新派又時髦,會有什麼好結果呢?拉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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