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嶽家十萬大山農村當農民,說起來,足有8年時間,期間,有悲也有喜,什麼事情表現喜?是讓我更大範圍地實現了第一個好夢。
1969年9月,營十萬大山林場開除我的工作,我回到了楓樹辛家。在心裏頭,有一階段幾乎是萬念俱滅,當時,只是考慮一件事:盡快到柯家村的農村生産隊去出工,不遲到,不早退,不缺勤,盡力多掙些工分,幫小化達到“全家不餓肚子”的目標。上有老嶽母,下有小兒小女,人以食爲天,當時全家五口人吃飯的擔子,就壓在我與小化的肩頭上。我准備好了,在我回來的第四天,就到農村生産隊去做農業活。想不到我所掌握的造林技術,卻沒有用武之地了。啊,“此生誰料,心在大山,身老滄洲!”
第三天上午,南山公社林場的陳場長,找我來了。他特別來請我去他的社辦林場,擔任技術員的工作,陳場長就是營林場建場時的工人陳曉志。當年,他在
營林場當工人,向我學了一些林業技術,辭職回家,娶了一個老婆。向本地管林業的領導人,毛遂自薦,建起了社辦林場,一晃這多年,陳曉志也是近硼歲的人了。他將拿給我的幹竹筍和紅薯粉,交在我的老嶽母手上,然後握著我的手說:“我早就預料到,
營林場早晚要開除你。你回頭看看:易之初會計哪裏去了?魯一琴夥夫哪裏去了?呂好新副場長哪裏去了?萬長青書記哪裏去了?他們都死了,是不是?一個運動接一個運動,不把人全整死了才怪!
“我離開營林場,帶領十幾個農民,建起了社辦林場,我們社辦林場場員,各自有各自的老婆孩子,夜晚就睡覺,白天就生産。你也不想整我,我也不想整你,一條心栽樹造林。現在,我嫌速度慢了,沒有做到科學造林。昨天夜晚我聽到把你開除出
營林場的消息,今天我就來了。請你看我的面子,到我們南山社辦林場當技術員。”
我一邊請他坐下,一邊請他喝茶,一邊向他說:“老陳啰,過去的往事不必說了,病從口人,禍從口出,說多了,不好,你們社辦的林場,來請我去當技術員,我能做我的本行,我高興,我也願意。不過,不過,我是政府開除的人,老家成分又不好,你們南山公社的領導人要我嗎?”
老陳喝了幾口我敬的茶,放下茶杯,對我說:“我向管林業的副社長,打了招呼。他知道你是一位事業心很強的家林業技術員,也知道你是創辦
營林場的老技術員。他沒有製止我請你當技術員,只是說:‘用用人家的技術,大概是沒有大的問題吧?’我有他這句話,就行。所以,我就來請你了。”
“你在我家吃中午飯,小化散學馬上就回來,我還要征求她的意見。”
“好好,等候辛老師回來,相信辛老師會支持你到我們社辦林場當技術員。”
我的老嶽母還記得陳曉志,她今天仍然喊他爲小陳,她向陳曉志說:“小陳,還是你躲到社辦林場裏好啊!不擔驚受怕,自樂自在。我的小化子命不好,如今,營林場開除了厚樹,他夫妻二人,上有我這個老不死的,下有兩個小的,怎麼養得活?小陳,我這個老不死的,爲麼事還不死?閉了眼睛,我也就不擔驚受怕了。”
我的老嶽母說著說著,掀起角揩擦流出的老淚。陳曉志勸我的老嶽母說:“甜
,今天,我就是來請曹師,躲到我們社辦林場裏去。社辦林場的場員,都是各個生産隊派去的農民,大家一條心辦林場,政府沒有人來搞運動。”
小化散學回來,見陳場長來請我當他們社辦林場的技術員,當場對陳場長表示感謝。她並且要我吃罷午飯,同著陳場長一起立即到南山林場去。她和我在睡房收拾朽、李時,我笑著對她說:“今後,我在南山林場,不能每晚陪伴你啰!”
今天,小化異常高興,她笑著回答我說:“兩情若是久長則,又豈在朝朝暮暮。”
小化說的這兩句,是秦少遊的兩句詞。我會到和妻子天長地久的愛情。
南山林場的宜林荒山面積,有十萬畝之多,陳曉志帶領著農民場員,拼命奮鬥這些年,栽植了杉木。馬尾松。板栗、核桃四種樹,我目測,大概有一萬畝左右。這就是說,還有九萬畝荒山,等待我去發揮才能和智慧。我到了社辦南山林場,便幫著陳曉志一抓管理製度,二抓規劃,三抓技術。我的這三個抓極有效果:造林速度加快了,造林成活率提高了。農民集辦林場,有一條大優勢:在植樹造林季節,各個生産隊的農民,都來造林植樹大會戰,所以,我去南山林場的第一年,造林一萬畝,第二年造林二萬畝,第三年造林三萬畝,三年共計造林六萬畝。如果按照這個速度進行,那麼,南山林場在建林場時的十萬畝宜林荒山,在我去的第四年,就可以全部消滅了。
有一天,陳曉志在初中讀書的大女兒陳琳琳,帶著一位男同學來了。兩人是同班同學,男同學一見了我,就喊曹怕伯。我一看,真是巧,卻是魯一琴的大兒子魯愛路。愛路的臉長得多麼像魯一琴!我看看愛路這個“小魯”,就想起了魯一琴那個“小魯”。我便說:“愛路,你的父當年喜歡哼歌子,他當年的笑貌音容,我心裏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人不在了。愛路,我好想你的父
!”
愛路見我想起往事,便說:“曹伯伯,你離開營林場,有好幾年了,我的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一家人,原是槍斃的現行反革命分子家屬。自從1971年9月13日,林彪在蒙古上空摔死了以後,我父
就變成了反對林彪的大英雄,我
變成大英雄的妻子,我和弟弟愛華,變成大英雄的兒子。一切都好了,你不要再想往事,我和琳琳跳雙人舞給你看。”
我無限感慨,歎氣說:“你家好的變化,我知道。等一等,我去拉琳琳的父來,同我一起看你兩人的雙人舞。”
愛路和琳琳,跳完雙人舞,手牽著手,進入生長旺盛的人工森林裏玩去了。我對陳曉志說:“希望那些不講理智。不講法律的政治大運動,在我們的兒女一代不再發生。”
陳曉志回答我說:“我希望千代萬代,永遠按照法律辦事,永遠不讓任何人超越法律行事。那些政治運動搞的鬥爭會,完全不按法律辦事,爲所慾爲。”
陳曉志說到這兒,想起了那一年反右鬥爭中鬥我的大會。他當時受不了鬥爭會的刺激,跑出鬥爭會,一個人嘀嘀咕咕,當時人們說他是神經脆弱,神經有問題。他今天忿忿地罵說:“那些野蠻人,那些瘋子,那時,說我是神經脆弱的人,說我神經有問題。哼,我要說他們才真正是野蠻時代的人!是神經病院的瘋子!”
我看到愛路,想起了魯一琴,想起了往……
好夢成真記第40章 搶人才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