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鮮光夫婦探假是三個星期,現在已過去一個多星期了。他們在:1976年生的雙胞胎,一兒一女,要回北京上小學。說來也巧,他們的雙胞胎,與我們的小兒子愛文,是同年生的。他們的雙胞胎是1976年11月生的,而我們的小兒子,則是1976年元月生的。
女記者沈天鵝用兩天時間,向我和她的夫弟柯鮮明,談她的廣讀。博聞與多見。她談的一些冤案,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的,比如遇羅克的《出身論》,我則完全不知道。自1950年到十萬大山以來,30多年了,與沈天鵝相比,我算什麼知識分子?連這篇《出身論》都不知道。
甚至連劉少奇、彭德懷、楊獻珍、馬思聰、老舍、吳晗、羅隆基、浦熙修、陳明遠等的冤案始末,僅是略知一二,沒有沈天鵝知道那樣詳盡和全面,我這又算什麼知識分子?更有一件事,我是完全不知道,而沈天鵝講起來是眼含淚,好像是身臨現場。那就是諾貝爾文學獎評選委員會,在文化大革命的一年,決定評中
的老舍爲諾貝爾文學獎的獲獎人。結果當得知老舍投入北京太平湖自沈了,根據不能評給去世作家的規定,我中
到手的諾貝爾文學獎,被授予亞洲另一個
家的作家。我連這樣大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我配稱是知識分子嗎?不配,不配,最多只能算做半個知識分子。
柯鮮明是我的密友,這時他不顧我的面子,先向他的嫂子後向我說:“天鵝,老曹在當年,因妻子有點男女作風問題,一氣之下就離了婚,現在,應該重新評論了。根據遇羅克的《出身論》,則不能責怪小化。那個時代,母
爲兒女們能讀大學,求知識,也只有‘董永賣身’的辦法了!到了如今我勸你老曹的思想要放開,要懂得當時的曆史時代背景,不能責怪妻子什麼的。當時是你勸我,如今我要勸你了。”
鮮明說完這段話,見我的臉發紅,便忙著對嫂子說:“你不必問老曹和小化離婚的詳細原因,總而言之是離婚了;如今我們大家一起,讓他們夫妻複婚就是了。你從北京一回來,小化老師便來看過你,我看你們兩位女同志,一定有共同語言。”
當時,小化提出來同我離婚,我是完全同意的,不僅是同意,而且,是真想同壞了我的名譽的妻子離婚。不錯,小化在那50年代,不嫌我的出身不好,首先,同我詩書相戀;後來,她的與我離了婚,她沖破世俗對出身的歧視,同我結了婚。我確實是感激不已。
結婚以來的事實證明,我沒有跟夫妻之外的女人發生過關系,我是忠于她呀!我一直也認爲她除了我以外,一定也沒有其他男人,她一定也是忠于我的。我真想不到在東山
委調查聞典禮的男女作風問題中,我的小化和柯鮮明的妻子汪文秀,都曾和聞典禮有染。我和柯鮮明真是無地自容:鮮明要自殺,還要我同他一起自殺。幸好我的頭腦比較清醒一點,我本人不同意自殺,我也勸止了他,我主張離婚,用離婚來解決這個問題。因此,我同小化到東山公社,辦了離婚手續,領了離婚證。而鮮明的老婆汪文秀不同意離婚,鮮明也就沒有離婚。現在事過時移,聞典禮早已被開除了
籍,撤消了
內外的一切職務,回到家裏當農民去了,而柯鮮明夫妻則和好如初。當年柯鮮明要自殺的羞憤情緒,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今天鮮明勸我要放開思想,那時候的羞憤情緒不應永遠保留。
沈天鵝認爲,我和小化有共同的兒女,而且雙方一直到今天還沒有跟別人結婚,所以我與小化的複婚是不成問題的。她便說:“對對,我們大家想辦法,讓他們兩人複婚。”
豬婆婆接著天鵝的話說:“你們不必講了,大家聽我的指揮,我自有讓他們複婚的辦法。”
天鵝望著丈夫說:“這次你和我探不但要看望
,你還應該帶著我,去看望村鄰們。在這春節,帶我去向那些老年人拜作”
此時,我便代表小化和我兩人邀請他們夫婦和兩個雙胞胎的兒女,今天下午到我們家裏吃年酒。當然我也要接豬,新年到我家一起吃年酒。我提前告辭,先回去向小化打招呼,准備客人的酒席。鮮明是我的密友,我請他稍後帶領北京來的客人到我家裏去。汪文秀上午帶著她的孩子回了娘家,我就不請了。
小化和我一起准備客人來吃的酒席。我和她兩人到菜園裏去拔白蘿蔔、紅蘿蔔、扯白菜、菠菜、大蔥、大蒜,挖土豆。這些菜我都種得應有盡有,長得又肥又好。菜園裏的菜全是我在林場工作的休息日裏,回到家種出來的,我是植樹造林的技術員,樹栽得好,林造得好,種萊對我來說不在話下。春天有春天的菜,夏天有夏天的菜,秋天有秋天的菜,現在是冬天,冬天的菜則是這些白菜、蘿蔔、芹菜、大蔥、土豆等等。
我與小化去了菜園,豬一個人先到了我家。當我拿著菜進房屋的時候,見豬
正同甜
在研究著什麼。熟悉三
故事的豬
,好像是在向甜
口授錦囊妙計,表現出一種臨陣前的指揮姿態。當然,我不會管這些事,由之任之。
愛。愛林帶著愛文到一些
戚家拜年去了,今夜不回家。今夜就是我。小化和甜
,招待北京來的客人。小化主廚炒菜,我在竈下燒火。
時間還早,春節期間的夕陽,在這時候照紅了半邊天。輕如白紗的雲片,變成了一片片桔紅的彩綢,在天上飄動。西邊的山林,成了一道發著紅光的林牆,擎起落山的太陽,要晚霞多照耀一下人間。
我向竈裏放了幾塊柴禾,就到房屋外面去看彩霞夕照。啊,好豔麗的晚霞!我的心情舒暢極了!
客人們來了,天鵝到了大紅楓樹下。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大的紅楓樹,北京香山上的紅楓樹也沒有這樣大。秋天,北京人喜歡到香山去欣賞“霜葉紅幹二月花”的勝景,香山確也是漫山紅遍,楓葉紅豔。可是香山的楓樹,卻沒有楓樹辛家這棵紅楓樹大。現在正值春節,紅楓樹的葉子還沒有完全落掉,尚有一些紫紅的葉子潇灑地挂在枝頭,天鵝連忙拿出照相機,把這棵美麗的紅楓樹照下了。
小化解下炒菜的圍裙,同我出大門迎接客人,這時,鮮明嚷著道:“天鵝,不能光照紅楓樹,那樣沒有意思。紅楓樹下要有人,有人才有情。有情無景者,非十全十美之照片也。有景無情者,亦非十全十美之照片也。北宋張擇端的一幅《清明上河圖》,不畫上那些趕集的男男女女,就不能算做珍品。現在我來拉兩個人,在這棵紅楓樹下照一張照片,那麼,便是有景、有人、有情,才真正是十全十美的照片。”
鮮明一說完,就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小化……
好夢成真記第46章 鴛鴦難鎖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