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一方水土第2節上一小節]情,發夢也想擁有這如花美眷。
淩娜對曾平卻說不上
愛也說不上冷淡。淩娜有時像和熙的春風,使曾
平心裏泛進春
;有時像一尊冷面觀音,令曾
平不得要領。
在淩娜心目中,曾平頂多是追求她的男人隊列中後排一個士兵。一道留學英
的一位同學,追了她兩年,她還沒有點頭。你一場電影就想“埋單”(入賬),也未免太天真了吧?平哥!不過,淩娜尊重曾
平這種感情。哪個女孩子不喜歡男人的愛慕男人的殷勤?這種人越多,越能
現自身價值。
曾平有時摸心自忖:覺得以自己的平民家世,很難高攀這高傲的千金。曾
平一百次對自己發管:別打淩娜的主意了。三只腳的蛤蟆難找,兩條
的女人到
有。人生天地間,雲來鶴去。大丈夫何患無妻!不論他心裏怎麼發誓,一看見淩娜,就覺得眼前以來一朵祥雲,金光燦爛,兩條
也像不是自己的了。
曾平今天來深圳的心情跟淩娜不一樣。深圳也是曾
平的故鄉,是他幼年時留下悲苦的地方。
土改那年,曾平才兩歲,父
因爲解放前當過小村長之類的角
被抓了起來,後來糊裏糊塗地死在關押的地方。母
抹著眼淚,帶著他到了香港。那時從深圳到香港很容易。現在香港有些地方還是深圳農民的耕地,深圳人叫
花地。深圳農民早出晚歸,過境耕作,去香港就像上街。
母一副擔子,兩個籮筐,一頭挑著曾
平,一頭挑著細軟和菜蔬,像菜農一樣把曾
平挑到香港。
曾平母子到了香港後,房無一間,瓦無一片,開頭的日子很艱難。母
沒有多少文化,只能在街邊賣雜貨當“走鬼”。香港的皇家警察惡得像條狼。“走鬼”難當,一聽說有警察來就趕快收攤,做賊似的,整天擔驚受怕。
曾平小時候家窮,看見母
那麼辛苦,便到報館拿報紙當報童,當面包仔。
那年頭當報童當面包仔也不容易,也得講地頭,不能撈過界。有一次,曾平過了界,被那邊地頭的面包仔打了一頓,面包箱子打翻了,報紙也搶走了。曾
平一泡眼淚,哭著回家。
看著兒子哀哀地哭,也心裏發酸,直掉眼淚。
說:“阿仔,都怨阿
命賤。別賣報紙面包了。我們是窮人,惡不過人家。你別走東走西了。阿
到玩具廠拿點紙盒回來做。就在家糊紙盒吧。”
曾平就糊紙盒。有時趕工趕到三更半夜,就伏在紙盒上睡著了。糊一天紙盒也賺不了幾個錢。曾
平自小受到淩辱,知道生活的艱辛,懂得銀紙的可愛。
曆盡生活的艱辛,曾平發夢也想著將來的交上好運,發點小財。希望將來有間屬于自己的房子,有間“士多”店,也就是賣貨檔口,做點小生意,倆母子的日子過得順一些。曾
平的人生理想也不過如此。
後來,母認識了一位在九龍塘開茶樓的深圳叔公,老叔公可憐這孤兒寡婦,讓她到茶樓坐臺收銀,算有了正當職業,日子好過一些,曾
平才有錢上學。母
知悭識儉,積了錢搞了間雜貨店當了小老板,廣結人緣,生意做得順手,總算混得個小康人家。曾
平懂得這世界要撈要搏,要混出個人樣,就得勤奮讀書。曾
平是聰明仔,一路讀到大學畢業。母
沒有再嫁人,就守著這寶貝兒子過日子。
曾平是個孝子,知道母
把他扶養成人不容易。賺的錢都交給母
,很少自己揮霍。有些同事有了錢,就去蒸汽指壓桑拿,去玩女人。曾
平還是一個
男。有的同事笑曾
平是“鐵公
”、“孤寒種”,說他長到這麼大,還不知什麼是女人香,也是半個傻仔。
曾平不理會這些譏笑。他沒有錢也不想嫖女人。
公司的同事雖然常常拿曾平取笑,說他是大傻。不過,講技術,論業務,曾
平算個強手。楊飛翔經理看得起曾
平,說他做事紮實,不像那些“花領仔”,講得多,做得少。
這次,曾平一說來深圳考察,母
一聽就惱:
“深圳那鬼地方有什麼看頭!你爹連個墳頭都沒有。你去那裏是哭爹還是哭爺?我早就叫你趕快辭工,別在大華公司幹了,你死都不聽!香港地的公司多如牛毛,你一肚文墨,哪兒不好幹,偏偏去共産的公司幹。也不知你發了什麼昏出了那條線!”
曾平任憑母
罵,從不還口。他到大華公司不是對大陸有什麼感情,是圖個自在,能騰出手來再攬一份散工,多搏一份銀紙。
這世界圖什麼?不就是圖個錢麼。香港地不講“前途”,只講“圖錢”。香港人常說:有錢有世界,無錢街邊仔。這就是ok香港。
曾平今天是帶著複雜的心情過羅湖橋的。雖然有淩娜在身邊笑著說著,想起當年母
把他裝進籮筐挑到香港的情景,不禁心頭百味,無論如何說不上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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