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一方水土第3節上一小節]個完，笑笑，懶得理他。
“小
，我再考考你：香港最早是什麼人開發的？”
“還用問？當然是廣東人。香港本來是廣東地盤，誰不知道！”
“小，你說得太籠統。廣東四條
路三種人，東江客家佬，西江廣府人，韓江
州佬，海南島也屬于廣東。海南佬講崖話，叫‘海南堆’。我問你，香港早先是廣東哪路人開發的？講呀。”
這可把淩娜問信了。這廣東人也夠雜的，那麼多品種。
“你看，香港人不知香港事。平哥，你講講。不知道？嗨！你們真是枉讀詩書枉少年了，對香港曆史一無所知。告訴你們吧，香港最早是客家人開發的。信不信？”
“講鬼話。不信。”淩娜笑了起來。
“小，我不是空口白話，有史料依據，有古迹爲證。沙田的曾氏大屋，元朗的‘潘屋’，還有許多客家人的古迹，看過沒有？十八世紀，客家人就是香港的主人了。那時香港除了荒山就是鹹，荒涼得很。客家人是天生的開荒牛，哪兒困難哪兒去，哪兒艱苦哪安家。他們在香港地創家立業時，廣州人還不知這鹹
地是塊風寶地，更別說英
佬外江佬了。老板，我沒有說錯吧？”
“有此一說。”
“那就怪了。香港的口語爲何是廣府話，不是客家話？”
“小，什麼叫後來居上？這就是後來居上。
仔大過主人婆，這種事多了。客家人多數是山野之民，怎麼搞得過財雄勢大的廣州幫？廣府人在南方占盡天時地利，他們一來，客家人就靠邊站了。香港的口語也就順理成章變成白話、廣府話，不是‘涯兜’、‘屙裏肚’（客家話）了。你笑！過去人家常說‘廣州老豆（父
）香港仔（兒子）’。平哥，你那麼大學問，這意思懂未？”
曾平笑著問：“楊頭，有沒有人說廣州老母（母）香港囡（女兒）？”
“沒有這樣叫的。老母是隨便叫的嗎？正傻仔！”
淩娜笑得彎了腰。淩娜一笑，楊飛翔的話更是噴礴而出：
“早先，香港這小地方根本無法跟廣州比！那時香港算什麼？扯旗山，香港地，鹹，番鬼佬，那海島灘塗不過是曬鹹魚販鴉片洗黑錢的地方。小，你現在住的地方爲什麼叫銅鑼灣？那是當年曬鹽曬鹹魚的地方。那時沒有電話，沒有廣播，有專人司鑼。天要下雨了，就拼命敲銅鑼，當，當，當，銅鑼一敲，就是通知大家趕快收鹽收成魚。你笑！”
“楊經理，你不是講鬼話吧？”
“不是騙你，確實是這樣。不信，你問問老板。老板是真正的香港通。小，如果你是那時的香港，也是曬鹹魚的仔，哪有今天這樣光鮮——手上臭美茄，身上白金鏈，巴黎時裝，意大利皮鞋。那時的香港赤腳行田。那時的時裝是大衿衫，三裁兩剪一幅布，衫領都沒有。要身材沒身材，要模樣沒模樣，哪來花式皮帶
針領結？一個布條或者紮根草繩就是腰帶，就是香港。平哥，你笑什麼？如果是那陣時，你這‘大碌竹’（大竹筒）也是站在海邊打銅鑼的角
，哪像今天吹個頭發都講究什麼大波細波，穿條底褲也講名牌。你這名牌底褲再名牌穿給誰看……”說到這兒，楊飛翔趕快收聲。小在身邊，說到內褲就不能再往下說了，再說下去就有辱斯文有傷大雅了。
曾平一聽心裏冒火。又不好發作。便說：
“楊頭，人家叫你鹹佬，沒有說錯。你除了底褲，就不能說點別的嗎？”
這話一出，方辛也笑了起來。曾平這小子也厲害，一語雙關。香港人說“除了底褲”，就是叫你“
了內褲”。想想，文質彬彬的楊先生了內褲是什麼鬼樣子？看見淩娜還捂著嘴笑，曾平就像報了仇。
楊飛翔也不好再爭論，很有風度地轉了話題：“少說廢話。再跟你們說說廣州吧。淩娜，你不知道過去廣州多繁華多氣派！給你講點曆史吧。中幾千年，三皇五帝夏商周，唐宋元明清，廣州都是中的外貿中心。”
曾平再報一箭之仇：“楊頭，還學問家一樣。三皇五帝的時候有船嗎？還外貿！收聲吧，說出來不怕笑死人。”
“好，算你聰明。不過，廣州是古代全外貿中心，是不爭事實。平哥，對中曆史，你懂得多少？三時期，廣東就是發達的‘南海絲綢之路’。現在言必稱盛唐，其實，宋朝的商品經濟比唐朝發達得多。廣東的經濟在宋代發展到gāo cháo，比歐洲發達多了。美佬更不值一提。那時美佬還是土著生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跟廣州怎麼比！老板，是不是？”
“你吹你的，問我幹嘛？”方辛笑。
出生在廣州的楊飛翔，顯然有廣州情結，說起廣州就眉飛舞：
“不是吹牛，南宋時期，南方的經濟遠遠超過了北方，古書上說：‘家根本，仰給東南。’這意思懂麼？就是說，那時中經濟主要靠南方，尤其是廣東。告訴你們吧，鴉片戰爭以前，廣州，有時也叫番禺，不僅是中對外開放的最大城市，還是亞洲最大的際貿易市場。名符其實的一哥，龍頭老大。那時，珠江河口，真像書上說的，萬船彙聚，大舶參天，物埠豐華，車馬龍。知道這一點，就知道爲什麼自古以來，廣東人是商戰高手。阿爺教下來的。廣東多，爲財。廣東人紮條帶走江湖，走到哪兒都聚財，這就是廣東人，就是曆史，就是人文地理。但不懂？”
淩娜說：“楊經理，別吹牛。上海就比廣州大。亞洲最大的際市場是上海，你以爲我不知道？”
“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告訴你吧，上海發起來，是鴉片戰爭之後的事。一八四ｏ年鴉片戰爭打輸了，清朝被逼開放口岸，五口通商。過了十多年，上海才威起來，成了一哥。這也叫後來居上。廣州只好委屈一點，當個老二吧。不過廣州資格老，家底厚，除了廣州，還有南洋，到
有廣東的僑商。廣東人的經濟實力，中任何地方都沒法比。當然，上海江浙人也是商戰高手。中的商戰，基本上是這兩家的天下。老板，我沒有說錯吧？”
“別吹過頭了。你忘了唐代西域有一條世界聞名的絲綢之路。”方辛說。
“那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地方，怎麼能跟廣州相比？小，要說對外開放，廣州的曆史最久，搞得最活。廣州那條小街十三行，聽過沒有？以前就是世界聞名的全對外貿易中心。那時也叫‘番館’，被人稱爲南方的華爾街。爲什麼廣東人最少保守思想，爲什麼廣東人的開放意識變革精神全第一？稍懂曆史的人都知道，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曆史人文地理環境形成的。爲什麼康粱變法、辛亥革命都是廣東人搞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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