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頭兒要你把案卷理一下,一會兒向他彙報”。薊門小區派出所的小劉急急忙忙地沖進辦公室,甩下這句話剛要走,又停住了。“嘿,說你呢,聽見沒有!”小劉有些不耐煩。
這時,一直埋頭于《中育報》的戴維才放下手中的報紙,嘴裏還叼著半根油條。戴維現年32歲,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他的父母也是普通的工人,卻不知爲什麼給兒子起了個“洋名”。從小到大,不知多少人拿戴維的名字開過玩笑,有些哥兒們甚至慫恿他去美利堅合衆
溜鞑一圈兒,八成能認祖歸宗。偏偏戴維身上竟沒有一絲洋味,就連英文也學得“二把刀”,再加上自小兒在胡同裏跟人瞎混,高中沒畢業便參了軍。複員回城後便幹上了片警,從查戶口到調解糾紛,從抓小偷到偵破刑事案件,他一幹就是十年,成了遠近聞名的全能警察。
誰都知道,幹警察這行辛苦,費力不討好,可戴維卻幹得挺上瘾。他人高馬大,長相威武,但腦子機靈,又肯鑽研,唯一的“缺點”就是心眼兒太實,嘴又太直,所以工作上總得不到重用。生活中的他爲人樂觀,總愛跟人家開玩笑,就連交女朋友都敢拿人家開涮,所以落得個光棍兒一條。隨著改革開放大湧動,戴維也不安心總窩在小派出所當片警,他試著跟人合夥做買賣,卻因爲
無城府,落得個被人出賣還幫人家數錢的地步。望著茫茫商海中,掙錢的掙錢,出名的出名,他則手捏著幾百塊政府發給的津貼安貧樂道。“咱興許就是這幹糙活兒的命!”戴維對于周而複始的事務
工作有些厭倦,但每到大禮拜,他就來了精神。
釣魚、打球、搓麻、下館子、樣樣少不了。因此,禮拜一上班是他最無聊的時候,偏巧頭兒又給他派活兒,惹得這位老哥一肚子悶氣。
“聽說安隊的那誰要轉會,就不整個兒一個過河拆橋嗎。”戴維一邊看著剛遞來的卷宗,一邊嘟嘟囔囔地說。
小劉卻不理他那套,一本正經地向他交待起工作來:“頭兒說,這是起經濟案,南城一家儲蓄所的電腦帳戶的密碼被人破譯了,幾個月功夫丟了一百多萬。據說罪犯是分幾十次提款,沒引起人的注意,也沒留下任何證據。頭兒說……”“老是頭兒說,頭兒說的。你自個兒就沒腦子想想。再說,南城的事兒跟咱們有什麼關系,這不沒事兒找事兒嗎!”戴維不耐煩地翻著眼珠看了看這位剛進所實習的大學生,“准是你們這幫大學生幹的。前些日子不就有計算機專業的大學生把電話局的長途電話密碼破了,一大群學生拿著一毛錢鋼蹦兒楞在公用電話亭裏打起了際長途。你說這幫人是聰明過了頭,還是窮瘋了。
家花那麼多錢培養出你們這些棟梁來,合著整天就琢磨著給政府搗亂,破壞社會治安……”小劉是位二十出頭兒的小夥子,一大早兒上班就落得一通數落,他沒等戴維說完便跑開了。
戴維自己覺得沒趣,便點了根煙,默默地坐著發呆。忽然,桌上的電話鈴激烈地響了起來。
“什麼?……薊大研究生樓有人死了?!……好,我馬上趕到!”戴維看看腕上的手表,剛剛九點半。真晦氣,怎麼事兒都趕在一塊兒了。好在,薊大離派出所不遠,騎車不過十分鍾的路。戴維思忖片刻,抄起一個筆記本和手提對講機,奔出了門外。
“小劉,跟我走一趟,有件人命案!”小劉聽到這一聲吆喝,不敢怠慢,匆匆地穿好警服,也跑步到車棚去取車。
半小時以前,當林波看著李子健神采奕奕地步入計算機房,臉上還挂著幾分得意的神情時,他驚呆了。
“這不可能!除非……”林波暗暗地叫自己要保持冷靜,又陷入了無盡的疑惑之中。
九點整,李滿教授來到了寬敞明亮的計算機房,接著是十幾位西服革履的評委和計算機專家,其中還有一位金發碧眼的美小
,她是代表ibm公司出席這次畢業設計演示會的。
林波此刻仍心神不定,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同學。計算機系研究生班有十五個學生,其中只有一位女生。學校爲他們專設機房,並給每位學生配備一臺ibm生産的486電腦。由于是人手一臺機器,所以上機課誰沒來就十分顯眼。按說,今天是個具有特別意義的日子,然而竟然還有一個位子空著!
“李子健都來了,那還有誰會缺席呢?”林波的腦海中很快地閃現著班裏同學每個人的面孔,並用余光掃視了一下鄰座的李子健。李子健正面帶微笑地坐著,象往常一樣在不經意地向人們展示他的高傲與自信。
“王冬!”當林波想起這個名字時,機房外沖進了一個工人模樣的小夥子。
“李教授,你們班的王冬……他……死了!”小夥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還有,李子健!聽說他是在你宿舍……毒死的!”
這一消息無疑打破原本甯靜祥和的氣氛。在場所有人(除了那個聽不懂中文的美小
)都驚呆了。李子健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他的驚愕程度比任何人都要大。他立即站起身,嘴
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很快又坐下了,原本紅潤的臉頰此時已變得發白。剛
在疑惑中的林波也被嚇傻了,他無法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刹那間,他的腦子裏閃出兩個字:“巧合!”
戴維和小劉趕到案發現場時剛好九點過十分。學校保衛的一位同志和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大爺領著兩位警官來到了薊大宿舍樓區的一幢普通的四層小樓前。
“我姓趙,在薊大看樓已有六年了。最近兩年一直住在研究生樓的傳達室。這樓裏住的全是男生,女生未經通報或在晚上11點以後一概不准入內。我工作是滿認真的,學校領導爲此逢年過節都給我點兒獎勵……”趙大爺不等詢問,便主動地介紹開了情況。
“死者住幾層?”戴維的問題極其簡短。
“計算機系的男生都住四樓,他們每人一個房間。薊大是不錯,這條件比北大、清華可強多了。這年頭兒,年輕人真有福……”“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懂嗎?老爺子!”戴維有些不耐煩,好象早上的惡氣還沒有出盡。
“您還是先帶我們去看看現場吧!”小劉適時地嘴,借以緩和氣氛。
趙大爺又和保衛的同志聊了一陣子,不知不覺就上了四樓。
“就這兒,您自個兒推門兒進去瞧吧!恕不奉陪啦!”趙大爺沒好氣兒地走了。
戴維擡眼看了一下,“402”。此外,門上還有一個紙袋,上面寫著:“計算機系研究生李子健:有事請留言。”門板上沒有任何花裏唿哨的裝飾畫和歌星照片,只有一個不幹膠圓片上寫著“請勿打擾”的中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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