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化再度告急,趙振濤被緊急召回。
天堂和地獄只一步之遙。鹽化的事情並沒有按著高煥章的意願發展,而是連續不斷地出事。大概是下午三點,高煥章與鹽化縣委的柴書記談完話,准備回北龍時,接到了北龍市檢察院副院長兼反貪局局長雷娟打來的一個可怕的電話。她鄭重地告訴他,鹽化富強建築工程公司總經理盧營行賄受賄案有了突破
的進展。
盧營是在一個月前收審的,經過一個月的審查才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線,嚴格說是風暴
沖毀了他的心理防線。他聽說跨海大橋倒塌了,整整兩天沒有吃飯,交代出兩個受賄的重要人物:鹽場場長李廣漢、北龍港副總指揮施英民。專案組也找到了這兩個人分別受賄十六萬元和三十萬元的確鑿證據。由市政法委和檢察院批准,對這兩個人進行拘捕審查時,出現了意外:李廣漢出逃,下落不明;施英民則跳海自殺了。高煥章接到電話後很久說不出話來,心跳加速,太陽穴很疼。隔了幾分鍾,當北龍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韓炳良也打來了同樣的電話時,高煥章讓韓炳良請北龍市檢察長嚴春友和雷娟來見他,同時讓秘書也去找正在看父
的趙振濤市長。
趙振濤在老河口的堤岸上走著,他不時地問自己:真的成了北龍的代理市長了嗎?
太陽很毒,蒸得老河入海口的老船蔫眉搭眼地走了相。漲了,泥黑
的大海灘響起了重重疊疊的噗啦聲,趙振濤看著起落的
心裏很不平靜。一艘艘機帆船噴著黑煙子朝入海口駛去,每艘船入海時還放了一挂響鞭。趙振濤很想搭艘船去海裏找老爹,看看老人洗澡摔跤的樣子,那一定是非常開心的事。時光啊,不知不覺就順著老河流走了,流進了滾滾滔滔的大海,爹老了,他也長大了。看著
,他記起了秦皇島孟姜女廟的一副對聯:海
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人生就是這個樣子吧?他情不自禁地擡起頭看天上的浮雲,浮雲成蘑菇狀,一朵一朵的。
走著瞧著,他發現河堤上停下一輛桑塔納轎車。齊少武從車上走下來,笑嘻嘻地說:“大哥,我想跟你談談。”就像狗皮膏葯一樣死死粘上了他。
趙振濤很不耐煩地擺擺手:“你讓我清靜一下好不好?你跟海英的事我都知道了,剩下就是好好過日子啦。”
齊少武詭秘地說:“我想跟你談談鹽化的事。風暴是過去啦,可鹽化的風暴
還剛剛開始!你是一市之長,躲也躲不開,我是怕你吃虧!”
趙振濤不想先人爲主,他想憑自己的直感來判斷鹽化以及北龍的事和人。齊少武見趙振濤對自己的提議不感興趣,愣了愣,只好亮出了自己的隱秘:“大哥,是三分向,往後咱是一家人。我正是爲了你,才孤注一擲的!你就是罵我,撤我的職,我也不後悔!”
趙振濤被齊少武說糊塗了,大聲問:“你這是哪兒跟哪兒啊?什麼孤注一擲?”
齊少武咬了咬牙,說:“昨天夜裏鹽工鬧事,是我搞起來的!”
趙振詩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
齊少武向周圍看了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上車!”趙振濤果然被齊少武牽著鼻子走了,他跟著齊少武鑽進汽車。
到了蟹灣鄉政府,走進齊少武的辦公室,趙振濤連齊少武給他沏的茶都沒顧上喝,就十分氣惱地逼他快說,晚上他還要回家看老爹呢。齊少武悶悶不樂的臉上透出一層暗淡的
影:“大哥,北龍的事很複雜,你知道胡勇市長是怎麼走的嗎?你知道跨海大橋是怎麼倒塌的嗎?你知道北龍港與鹽化是什麼關系嗎?請你這市長大人聽聽,我這小鄉長是怎麼看的!”
趙振濤不禁爲齊少武的語氣和神態吃驚,他這個小鄉長竟敢用這樣大的口氣跟他說話,如果不是神經錯亂就是想摸底。可他畢竟是他的夫,
夫向大哥說些心裏話他還是能夠聽下去的,他焦急地問:“你先說,你爲什麼鼓動鹽工圍攻縣賓館?是不是把李廣漢當成了對手?是不是因爲他也是下一屆副縣長的候選人?”
齊少武爽朗地大笑:“大哥眼夠毒的,我跟大哥沒啥可瞞的。這是一個原因,可我還有一個目的,我是爲了大哥你哩。”
趙振濤疑惑地問:“你口口聲聲說是爲我,這從哪裏說起呢?”
齊少武靜靜地說:“這得先從高煥章書記說起。這個老書記,我很佩服他,敢說敢幹,對北龍有感情,幹工作有一種拼命三郎的精神。可他的毛病也同時暴露出來:武斷、專橫,眼裏不容人!就說胡勇市長吧,這個年輕的市長沒少幹工作,尤其是北龍港,你不是不知道吧。開玩笑,這麼大的一個工程,沒有市長的支持能有今天的規模嗎?可那個姓胡的嫩啊,高書記跟他沒吵沒鬧,他稀裏糊塗地就滾蛋啦!爲啥?是他高書記玩得高明!如果說是這場風暴卷走了胡市長,還不如說是高書記弄走了他!”他說著,不時膘著趙振濤的臉
。
趙振濤生氣地說:“不能這樣評價高書記,老高在省城的情況我都知道,他從來沒有給胡市長打過什麼小報告!”
齊少武認真地說:“你別拿自己不當外人,高書記跟省委說什麼還請示你嗎?就是撇開這個不說,高書記年事已高,他又是一把手,風暴帶來的後果應該由他來承擔,可他卻穩坐泰山,吃虧的卻是胡市長!這難道不值得你三思嗎?我是怕你成爲第二個胡勇!”
趙振濤搖了搖頭,說:“這是省委的組織決定,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猜疑,沒有任何根據!我不准你說這樣的話!”他說著,轉身就要走。
齊少武也搖了搖頭,說:“大哥,既然你允許我喊你大哥,就請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實話跟你說,我雖說是個鄉裏的小頭頭,可一直走著上層路線,上邊的事我們都有耳聞!我與高書記沒仇沒怨,又與胡市長無無故,今天我跟你說這些,是怕你吃虧,怕你在鹽化問題上栽了。因爲胡市長就栽在鹽化的問題上!栽在鹽化也就是栽在北龍港!”
趙振濤還是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鹽化與北龍港究竟是個什麼關系呢?”他的話音有些顫抖。
齊少武吸著煙說:“北龍港在我們鄉的地埝兒上,我最有發言權。北龍港是胡市長搭的班子,熊大進、施英民和劉印才這些副總指揮都是胡市長找來的人。高書記最瞧不上眼的就是這夥人。而鹽化縣的班子是高書記手搭的,柴書記是他的紅人!高書記把跨海大橋從港口分給鹽化就是一個例證。”
趙振濤歎了口氣,繼續問:“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大不了港口和地方有些扯皮!將這兩個班子調整掉就是啦!”
齊少武說:“沒那麼容易,這兩個班子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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