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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的河水藍藍的天》第1節

第2小節
何頓作品

  [續清清的河水藍藍的天第1節上一小節]情痛苦。

  那片綠se裏有一張絕對俊美的臉印在我腦壁上了,這麼多年彈指一揮間地流逝了這張臉卻仍清晰可見,恍若浮雕,怎麼也抹不掉。

  這便是知青生活時常撞入我腦海的一大原因。這張俊美的臉上有一雙憂郁的眼睛令我神往。這雙憂郁的眼睛知道我深情地愛著她,但她只能回避,因爲她已經把自己的愛情交給了汪宇,無法再分一半給何平。

  何平,這雙眼睛在我夢裏說:我很愛汪宇,我很愛汪宇,我不能又接受你的愛。

  就這麼回事。

  那時候我和我的知青夥伴全很會吃,一餐吃個半斤八兩是常事,當然拉得也很多。知青點的後面有一chu土磚茅屋,糞池常常沒有幾天就滿盆了。那時候吃得多一是勞動強度過大,二是油shui少得可憐,炒那麼大一鍋子菜只放一瓶蓋子油,菜上根本就沒沾油,只有菜湯上飄著幾顆迷人的油珠子。二十幾個男女知青吃那麼點油,當然就要發狠吃飯才行。現在豬吃的潲shui油都很重,真所謂生活邁進了一大步。我們那時候生活很苦,在我們下鄉的大隊,一個全勞力一天的勞動價值才抵人民幣八分錢。ji蛋在當時正好是八分錢一個,一天的收入才能吃一個ji蛋!

  一九七四年我從長沙市十一中學高中一畢業就打起背包出發了。那年與我一屆畢業又一起下鄉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我深深愛戀的方琳。記得我們三個知青是搭一輛往知青點送油的南京牌卡車去的。那是十月裏一個晴朗的上午,我們三個知青先後爬上了卡車車廂,車廂裏放了一缸菜油一缸豬油和一缸醬油。我們的行李就擱在這些缸蓋上,各自管好自己的東西。我那天是第一次見到方琳。方琳不住在我們h局的宿舍裏,而是住在她父qin單位上(她母qin在h局工作)。那天上午九點鍾,她第一次走入了我的眼簾,穿身當時相當流行的文工團服,一手提著白鐵桶一手拎著紅塑料殼熱shui瓶。她父qin爲她提著一口大皮箱,母qin掮著她的行李包。我不認識她那個瘦高瘦高的父qin,但認識她那個早已邁入中年卻梳著一條姑娘才梳的長辮子的母qin,她母qin是h局辦公室的普通幹部,因爲四十幾歲的人了還梳著一根烏黑的長辮當然就有幾分讓人不順眼而遭人背後譏诮,于是我理所當然地就認識這位長辮子女人。

  長辮子女人的女兒一下子就迷住了我。

  千真萬確。

  南京牌卡車在九點半的陽光裏駛出h局大門,沖完一條長長的下坡,接著朝很陡的上坡挺進時,方琳的綠臉盆從她腳旁很好地滑到了我的腳前,這當然就提供了一個我可以同她說話的借口。

  你的臉盆,我笑笑說,用腳把臉盆送到她的腳旁。她瞅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叫何平。我裝做無所謂地問她。你呢?

  方琳。

  你怎麼跟你mama單位下鄉?我找話說。因爲常情是子女隨爸爸單位下放。

  我爸爸單位的知青點很亂,發生了三起知青跟農民打架。她說。所以爸爸要我跟mama單位下鄉。

  哦。我跟大人樣的哦了聲,一時找不到什麼話說,由于心虛,隔了氣就更加尋不出理由同她搭讪什麼了。

  南京牌卡車一到知青點,將一缸缸油卸下車,由一些老知青歡欣雀躍地擡進食堂後,我便被帶隊幹部領進了汪宇住的房間。房裏靠兩邊牆各擺一張兩層chuang,但只有兩張鋪上挂著蚊帳疊著被窩,一張chuang上擱著箱子、熱shui瓶和碗什麼的,另一張chuang上鋪了層稻草,顯然是留給我睡的,汪宇,你房裏住進來一個新知青。

  h局負責知識青年上山上鄉的幹部說。

  汪宇正坐在桌前寫信,折過頭來說了聲歡迎歡迎,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眼,又轉頭繼續寫他的信。

  知青幹部把我的背包放到鋪著稻草的chuang上,說了幾句要我開好鋪、休息下就去食堂吃飯的活後,被一個知青叫去了。

  汪宇寫完信就正式調過頭來瞧著我開鋪,我姓汪,名宇宙的宇,他笑笑說,老弟你呢?

  姓何,名平靜的平。

  老何。他表示友好地笑笑說。

  我一愣,因爲從我出生起還從沒有人這麼稱呼過我。用老何來稱呼一個十八歲的青年的確讓人莫名其妙,可汪宇和我相識的第一天就是這麼叫我的。千真萬確。汪宇的父qin是長沙市h局的革命委員會副主任,但行使著一把手的權力,因爲文化大革命中我父qin從長沙市h局局長寶座上給造反派造反有理地揎下來後,第一把交椅就一直空缺。直到十年文化大革命結束我父qin官複原職爲止。按說我應該認識汪宇,但汪宇的父qin是一九七二年從市經委調到h局的,家卻沒有搬來,故不認識。

  何平,老何。汪宇說。你睡覺打鼾不?

  不打。我說,終于把chuang鋪好了。

  你打鼾嗎?

  我不打。

  我們說了一氣這樣的話,食堂裏有知青便嚷嚷叫叫呷飯咧呷飯咧,有肉呷,快來咧。

  呷飯去,老何。汪宇說。他轉過身,沖著桌上一面橢圓形鏡子整理了下發型,回轉頭望我一眼說,走羅。他一走出門便放開嗓門唱了句老《白毛女》電影中的歌:清清的河shui,藍藍的天,山下的谷子望呀望不到邊。唱完則沖一個拿著碗邁過來的男知青爽快地一笑,老嚴,有肉呷咧。

  有肉呷,我們享新知青的福羅。老嚴說,瞥我一眼。何平你好,下鄉了羅。

  老嚴名叫嚴小平,住在我家樓上,我們從小就認識,我讀小學時還和他打過一架。小平哥,我說。嚴小平只比我大一歲,在h局宿舍裏以講狠鬥勇和偷東摸西出名,宿舍裏的大人小孩都有點討厭他。嚴小平下鄉是他父qin積極響應毛主席號召所致,嚴小平完全可以不下鄉,他哥哥還在他讀高中時就當兵走了,他可以以父母身邊無人照顧等理由留在城裏等待招工。但他父qin覺得與其讓他在城裏等待招工的一年或兩年裏變得更壞,不如叫他到廣闊的天地裏去好生錘煉一下,借機改造思想什麼的。當然嚴小平就在父qin的再三威逼利誘下“滾”到了農村,就這麼回事。

  你這鼈胖了點埃嚴小平拍了下我的肩頭說,半年不見。

  沒胖。我說。

  知青點的食堂裏擺著兩張大方桌,我和汪宇、嚴小平相繼走進食堂內時,已有幾個知青坐在桌前吃飯了。嘿,你好。馮焱焱率先和我打招呼。我笑笑,走過去裝了碗飯,“幫廚”的知青便舀了瓢青辣椒炒肉倒進我碗裏,又舀了瓢白菜倒入我碗內。

  何平,你jiejie呢?馮焱焱叫我道,她和我jiejie是同班同學,一並是十七中乒乓球隊的。

  jiejie在屋裏學做裁縫。我走攏去說。

  馮焱焱移動了下屁gu,我便坐到她一旁,這時我瞧見方琳昂首挺song地邁了進來,穿一件紅高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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