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太陽雪第02節上一小節]對。最近s市市的交通管理抓得緊了,不系安全帶要罰款呢。
潘衛東把手臂搭在方向盤上,說道:
“在學校的時候,建築系的女生寫生,是校園一景。坐在綠樹蔭下,攤開畫紙,揮動畫筆,靜靜地,雙眼迷蒙,神情優雅,就是一首詩,一幅畫。”
他真會拍馬屁!
“男生不也去寫生嗎?”初雲說道。
“男生沒有詩意。”
“我在同濟是畫得最好的,又是最漂亮的,當然有詩意了。”
初雲笑一笑。在異面前,自己的優點要自己說,自豪地說。
車到東陵,天朗氣清,群山新綠。這裏是努爾哈赤的陵墓,建在山坡上,比他兒子皇大極的北陵更見雄偉。蒼松環抱,黃瓦紅牆。初雲覺得有情緒。她下了車說聲謝,請潘衛東回城。不想潘衛東回身買了門票。
“送人送到家嘛!”
于是由潘衛東拎了包背了畫夾上山。初雲找了陵墓外的一僻靜地方,這裏既可以看見紅牆和宮阙的一角,又有幾棵盤虬多姿的白皮古松。
“小徑知心通僻靜,輕雲解意送溫柔。”潘衛東吟道。
“誰的詩?”
“我的一位同學雅好舊詩,這是他的一首情詩,我記住兩句。”
“挺有趣。”初雲鋪攤子。“喂,我說:我忘了涮筆罐了,還有,有啥辦法?”
“好辦。”
潘衛東立即買來幾瓶礦泉。
“喝的唰的全有了!”
“那麼你可以回去了。”
“我在一邊看,我當伺候局的。”
“廢話!我今天不要任何人,更不要任何男人!”
“好,我回去。這個給你!等你畫夠了,打我的傳呼,我就來接你。”
潘衛東把手提電話交給初雲,留下傳呼號碼,下山去了。這個伺候局的,倒挺痛快,又有現代化的服務。
初雲喜歡古典英彩畫的精雕細刻的畫風,但是她做不到,她不是精細穩當沒脾氣慢
子的人。她只能學古元、詹建俊一流中
彩畫家,把中
畫的寫意技法融于
彩畫。她還是比古元畫得細致些,她是建築師,她要把古建築的複雜的外型勾勒出來。她覺得應該多畫些畫兒,否則她的業余時間要陷于掙錢的渲染圖。方案圖和同男人的周旋中。她已經24歲,仍沒有考慮婚事。她不想考慮,一想就心煩。她看到婚姻的虛僞就像看到舞臺上的布景。她當然有男人,在這方面她放得開。婚姻的虛僞首先在于男人的虛僞,還有作爲家庭生活的種種限製,種種麻煩,各種非
非故的人一夜之間變成了你的
戚,讓你陷入家族血緣宗法的泥淖。凱瑟琳·赫本說:“一個女人要犧牲許多男人的崇拜,去贏得一個人的批評,就去結婚。”至于情人,是另外一回事。你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可以得到溫暖而沒有麻煩,可以得到幫助而沒有債務。世上沒有完美的男人,男人的優點分散在不同人的身上,所謂優秀的男人,不過擁有其中的幾個優點而已。正如你欣賞米開朗基羅。魯本斯、戈雅,你也可以欣賞馬蒂斯、畢加索;你喜歡埃菲爾、戈地。賴特,你也可以喜歡格羅皮烏斯、柯布西耶、貝孝銘。請大畫家大建築師們原諒初雲小
的擬喻不倫。當然還有
,不全是精神。初雲已經不是小姑娘時候對待
的心理,已經不是初嘗禁果的好奇心,而是需要。只有舊時代的女人才能夠抵禦這種需要,那樣一種生活環境,那樣一種社會環境,嚴厲的道德製約和嚴酷的刑罰。那時候對女人的壓抑和摧殘難以想象。初雲生活在今天,自由的開放的全新的和任人馳騁的時代,壓抑和摧殘似乎不存在了,似乎一去不複返了。時代在前進,但是初雲走得太快了,自己也覺得有點兒過了頭。她有過六個男人,唉,太多了,不像話了!六個男人,只有第二個也許還有第四個,她有過“嫁”的念頭。至于說到“愛”,這個俗不可耐的字眼兒,被年輕人嚼來嚼去被通俗歌曲嚎來嚎去帶著醋味酒味胡椒粉味白菜幫子味的字眼兒,初雲想過,思辨過,解析過。她想分清“愛”、“喜歡”、“需要”的內涵外延,但是分不清,想不明。形式邏輯辯證邏輯不是解開心理奧秘的萬能鑰匙。總之她愛過,喜歡過,需要過,她是正常的健康的聰明的漂亮的獨立不羁事業有成的女
。將來不再漂亮不再健康或許不再正常的時候她將會怎樣?她不是獨身主義者,等不到那個年齡她就會嫁人的,她絕不固執。她現在想不到那麼遠,她現在想到的是潘衛東絕不能成爲她的第七個情人。
邏輯思維現在並不能影響初雲小的形象思維,她正在作畫,勾勒飛檐鬥拱歇山攢頂,表現白皮松的質感和紅牆下一叢迎春花的姿態。她畫了兩個多小時,停下來,把畫夾子靠在樹下,一邊吃東西一邊對著畫琢磨。她帶了秋林公司的捷克斯,一種1905年日俄戰爭以前俄
人在s市建立秋林公司就帶來工藝生産的硬蛋糕,也是s市做得最好的蛋糕。三三兩兩的遊人在這裏駐足,欣賞
彩畫,也欣賞恬靜妩媚的小畫家。初雲吃了蛋糕喝了礦泉
。吃完喝完初雲繼續作畫,直到完成。下午的部分有點兒潦草了,光線變了,感覺也變了。一切藝術都是如此,當你掌握了相當的技巧之後,感覺是第一重要的。初雲先打傳呼,然後收拾東西。等了一會兒,電話還沒有過來。初雲忽然想起,這電話是不用回的,狗東西自然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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