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是一個與常人擁有同一個空間但卻在時間上稍滯後一兩個節拍的下層社會。這使我想起我曾經看過的一個古老的、關于異度空間的故事,它說的是時間中止以後,所有的人都被凍結了,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沒有受到時空的影響,繼續生活在時空之間。
只有我們才能夠看到那些沒有被凍結在時空之間的人。
他們只是沒有注意我們罷了。
當我希望與之聯系的人看不到我的時候,那種感覺極不舒服。長期以來我一直都意識到自己遭受了冷落,但這次卻有不同的感覺,好像我已經變成了沒有形
的人,或者說像個鬼魂。
以前我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盡管我不爲人所注意,但我畢竟還存在著。可是現在……我好像從來就沒有存在過,沒有跟常人共同擁有一個空間。常人的生活就像電影,而我卻像是觀衆,我只能觀看,無法加入其中。
只有跟其他恐怖分子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我們就像在互相印證著對方的存在。我們是生活在虛擬世界中的現實的人,隨著這種遠離社會的感覺一天天加深,我已經很少一個人獨
了,並開始越來越多地和其他恐怖分子在一起了。只要有人在我身邊,只要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我會感到好受得多。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我們開始經常一起過夜,白天黑夜都不再分開了。
我們11個人不僅相依爲命地共同面對這個冷酷的世界,我們也有自己的歡樂。受冷落其實也有一些好
,例如,我們可以去餐館隨意點自己喜歡的菜,一直呆到不想呆的時候,而且從來不需要付賬,因爲沒有人注意我們;可以去商店免費挑選自己需要的商品;甚至還可以免費看電影和聽音樂會。
但我們仍然欠缺一些東西,至少在我的生活中是這樣,盡管我們盡量不這樣想,盡管我們努力想證實自己是快樂的,是比別人更幸運的,但我覺得這並不是真的。
我們從來都不會感到疲倦,永遠有許多事情要做。我們都是這個民族中最典型的一群,美
是一個最適合于我們生活的社會。我們喜歡上街購物,去餐館吃飯,去逛遊樂場,更喜歡那些旅遊勝地,流行音樂最合我們的口味,我們對動作片也有濃厚的興趣,這個社會中的一切都是按我們的標准而設計的。
當我們厭倦了以合乎社會規範的方式消磨時光時,我們就去搶劫、偷竊、破壞。
也許我始終就是恐怖主義者。
那次強好事件發生之後,我們躲避了好幾個星期。報紙和電視上都沒有提及強
之事,我甚至懷疑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被抓的可能,所以菲利普只好讓我們放假休息。
這是因爲他想讓我贏回信心。
我的意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這似乎不可思議,但卻是事實。其他人都對所發生的事興奮不已,他們正忙于挑選自己喜歡的那類女人作爲下一次的強
對象,但菲利普明確聲明不許再搞
騒擾,至少在近期內不行。另一方面,他又力圖說服我,強好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合法的武器。他似乎已經意識到我對他的看法有所變化,也不像以前那麼尊重他。他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恢複他在我眼中的形象。
那當然是自我鼓吹。這樣的個人關心使我感覺到自己的重要
。我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很有說服力。我理解他的意思,甚至在純理論的層次上我同意他的看法。但我始終認爲因爲群
長期以來的錯誤而去懲罰無辜的個
是不對的。他也承認強
那個亞洲婦女與政治實在沒多大關系,他答應從此以後,除非是爲了合理地實現某個目的,再不強
女人。
如果我們只是爲了滿足
慾地話,那就去找妓女什麼的。
我們都認爲這比較合理。
6月的時候,我們終于進行了第一次恐怖大行動,並且上了電視。
那天我們呆在比爾位于溫泉谷的三居室的家,我們都被一陣鏈鋸的聲音驚醒了。那聲音異常地響,又近得可怕,本能的恐懼感使我的心砰砰直跳,我翻身跳出睡袋打開臥室的門。
只見菲利普站在過道裏,舉著一個滿是汽油味的氣動鏈鋸在頭頂上揮來揮去。他看到我咧嘴笑了笑。
詹姆斯緊跟著也出來了,瞪著驚恐的大眼睛看著。其他人也都陸續從起居室和臥室來到過道裏。
菲利普將鏈鋸放下來,關了開關,笑著說:“起來了,夥計們!
我們進城去!“
在他腳下,放著錘子,螺絲刀,汽熨鬥,斧子和棒球棒。耳朵裏仍然在嗡嗡作響,我不解地問:“幹什麼?”
“穿好
服准備走,”他說,“我有個計劃。”
我們三輛車組成的車隊向洛杉矶駛去,菲利普的道奇在前面開路。今天是星期日,路上車輛也不多。前夜的風使我們第一次能清楚地看到遠
的聖加波裏山和好萊塢山。在淡藍
天空的映襯下,洛杉矶的空中輪廓線正如電視和電影裏一般美,只是一層淡淡的煙霧使建築物稍顯模糊。
我們跟著菲利普下了高速路,沿著福蒙特大街,穿過密集的街區質敗的百貨店和妓女居住的旅店。在聖斯特左拐徑直朝著好萊塢向比弗利山莊駛去。那些工具包括鏈鋸都在我的車上,它們隨著路上的顛簸發出格格的碰撞聲,巴斯特靠著我坐著,手裏拿著尼康相機。
“你說他到底要幹什麼?”巴斯特問。
我聳聳肩說:“我怎麼知道?”
“這真有意思。你不喜歡嗎?”老人笑著說,“如果有人告訴我說像我這個年紀,他還和一幫匪徒四
遊蕩,胡作非爲,我一定會覺得……嗨!真是好笑。”
我忍不住笑了。
“我感覺自己非常……非常年輕。你明白嗎?”
說老實話,我也有同感。我確實很年輕——至少和朱尼亞比起來是這樣——但做恐怖分子使我感到激動、興奮、信心實足。今早,我感覺特別好,輕飄飄的,簡直有點兒暈了。我知道其他人一定也這樣。
“是的。”我點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過了“比弗利山莊歡迎您!”的招牌,過了好幾個進口汽車交易所。菲利普右邊的轉向燈開始閃爍,他從車裏伸出一只手指著街上拐角
的標志:羅德奧德萊福。
他拐到那條街上,停了下來。
我跟在他後面停了車,走了出來。我早聽說過羅德奧德萊福,但是沒有來過,它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的樣子。那些商店看起來很普通,和我們在任何別的城市見到的一樣,一點不像世界上最專業的商業區那麼富麗堂皇。整個地區比我聽說的要顯得破舊一些,雖然街面上打著那些個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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