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霧都孤兒第51章上一小節]
“你用這個字眼,”布朗羅先生嚴厲地說,“是在侮辱那些早已超于世間的流言蜚語之外的人,除了你以外,不會使任何一個活著的人蒙受恥辱。這些都不提了。他是不是在這個鎮上出生的?”
“在本鎮的濟貧院,”回答的口氣相當沈,“你那兒不是寫著嘛。”說話的時候,他不耐煩地指了指那些文件。
“我要在這兒證實一下。”布朗羅先生環顧著室內的聽衆,說道。
“那就聽著!你們!”孟可司回答,“他父在羅馬病倒後,他們夫妻早就分居了,他妻子,也就是我母
,帶著我從巴黎趕去——想料理一下他的財産。據我所知,她對他沒什麼感情,而他對我母
也是一樣。他一點也沒認出我們,他已經失去知覺,一直昏昏沈沈,第二天就死了。他的書桌裏放著一些文件,當中有兩份是他剛發病的那天晚上寫的,封套上寫著寄給你本人,”他轉向布朗羅先生說道,“他給你寫了短短幾行就封起來,文件封套上還有一個說明,要等到他死了以後才發出去。那些文件當中有一封信,是給那個名叫艾格尼絲的姑娘的,另一個是份遺囑。”
“信是怎麼寫的?”布朗羅先生問道。
“信?——只有一張紙,上邊塗了又塗,有忏悔的告白,有祈求上帝拯救她的禱告。他向那姑娘編了一段假話,說他有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總有一天會揭開的——所以自己當時沒有娶她。她還是一如既往,對他深信不疑,直到信任過了頭,失去了誰也無法再交還給她的東西。當時,她還有幾個月就要分娩。他把自己的打算統統告訴了她,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讓她名譽掃地。萬一他死了,也求她不要詛咒他的亡靈,或者認爲他們的罪孽會給她或是他們幼小的孩子招來懲罰,因爲一切罪過都是他的。他提醒她別忘了自己某一天送給她的那個小金盒和那枚戒指。戒指上邊刻有她的名字,旁邊留下的空白准備刻上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奉獻給她的姓氏——求她把盒子保存好,挂在貼的地方,就像從前一樣——接下來還是那些話,一遍一遍,瘋瘋癫癫地重複,像是神經錯亂似的。他腦子肯定出毛病了。”
“說說遺囑的情況。”布朗羅先生說道,奧立弗此時已是淚如泉湧。
孟可司一言不發。
“遺囑的大意和那封信是一樣的,”布朗羅先生替他說道,“上邊談到了妻子給他帶來的不幸,還談到你頑劣的格,歹毒的心腸和過早形成的邪惡慾望,你是他唯一的兒子,可你受到的調教就是仇恨自己的父
。他給你和你母
各留下了八百英鎊的年金。他把大部分財産分爲相等的兩份:一份給艾格尼絲·弗萊明,另一份給他們的孩子,只要孩子能平安生下來,並達到法定成年期。假如是個女孩,那筆錢的繼承是無條件的。但如果是男孩,就有一個條件,就是說,他在未成年期間絕對不能以任何不名譽的、下作的、怯懦的或是違法的行爲玷汙他的姓氏。他說,立下這樣的遺囑,是爲了表明他對孩子母
的信任和他自己的信念——隨著死亡的逼近,這種信念反而增強了——他相信孩子一定會繼承她高尚的心
和品
。萬一他希望落空,到時候這筆錢就歸你,因爲到了那個時候,也只有到了兩個兒子都成了一路貨的時候,他才承認你有權優先申請他的財産,而你過去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從小就以冷漠和厭惡來打擊他。”
“我母,”孟可司提高了嗓門,“做了一個女人應該做的事。她燒掉了這份遺囑。那封信也永遠到不了收信人手裏。她把那封信和別的一些證據留下了,擔心他們倆會想盡辦法賴掉這樁醜事。那姑娘的父
從我母
那裏知道了真相,她懷著刻骨仇恨——我到現在還爲此而愛她——盡量誇張,火上澆油。那個作父
的遭到這樣的羞辱,便帶著兩個女兒躲到威爾士一個偏僻的角落,甚至改名換姓,叫那班朋友壓根兒打聽不到他隱居的地方,在那兒,沒過多久就發現他死在
上。幾個星期以前,那姑娘已經悄悄離家出走了。那個作父
的去找過她,雙腳走遍了附近的每一個村鎮。就在回到家裏的那天晚上,他認定女兒自殺了,爲的是掩蓋她自己的羞愧和父
的恥辱,他那顆老年人的心也碎了。”
房間裏一片沈寂。稍停,布朗羅先生接上了故事的線索。
“幾年以後,”他說道,“這個人——愛德華·黎福特——的母來找我。兒子才十八歲,就把她的珠寶和現款席卷而去。他賭博成
,漫天使錢,造假作弊,後來逃到倫敦去了。他在倫敦最最下流的社會渣滓當中鬼混了兩年。他母
得了一種痛苦的不治之症,身
一天不如一天,卻還指望臨死以前把兒子找回來。她派人四
打聽,仔細尋訪,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結果,但最後還是找到了。他就跟著他母
去了法
。”
“她的病一直拖著,後來死在法,”孟可司說道,“臨終時,她把這些秘密,連同她對這些秘密牽涉到的每一個人的仇恨,那種壓抑不住的刻骨仇恨,一塊兒傳給了我——盡管她犯不著這樣做,因爲我早就繼承下來了。她不相信那姑娘會自殺,連孩子一塊兒毀了,卻總感覺有一個男孩生下來了,並且還活著。我向她發誓,只要一碰上小家夥,我就要窮追到底,讓他一刻也不得安甯,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決不手軟,我要把滿腹的仇恨發泄在他頭上,如果辦得到的話,我要一直把他拖到絞刑架下,往那份侮辱人的遺囑上吐唾沫,那上邊全是空口瞎吹的大話。她沒說錯。我終于碰上他了。開頭還挺不錯,要不是因爲那個滿口胡話的婊子,我已經把事辦妥了。”
這惡棍緊抱雙臂,懷著無發泄的怨恨,嘟嘟哝哝地咒罵自己無能。布朗羅先生轉過身來,在座的一個個聽得心驚肉跳,他解釋說,猶太人費金向來就是他盂可司的老搭檔、知心人,得到很大一筆酬金,條件就是將奧立弗引入陷阱,萬一他被救出去了,必須退還部分報酬,兩人在這個問題上曾發生爭執,也才有了他們的鄉村別墅之行,目的是爲了認定那是不是奧立弗。
“小金盒和戒指呢?”布朗羅先生轉向孟可司,問道。
“我從我告訴過你的那一男一女那兒把東西買下來了,他們是從看護那兒偷來的,看護又是從死人身上偷去的,”孟可司眼睛都沒有擡一下,答道,“後來的情況你已經知道了。”
布朗羅先生朝格林維格先生略一點頭,後者極爲敏捷地走出去,很快又帶著兩個人回來了,前邊推著的是邦布爾太太,後邊拖著的是她的滿心不樂意的丈夫。
“我該不是眼花了吧。”邦布爾先生大叫一聲,故作熱情的表演實在拙劣,“那不是小奧立弗嗎?哦,奧——立——弗,你不知道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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