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愛的姑娘!我在星期二夜間寫給你的一封信竟沒有機會送出去,頗引以自喜。——那信很像盧梭的“隙洛斯”( heloise)中間的一封信。我今天早晨較有理
一點。早晨是我寫信給我所鍾愛的美麗女郎唯一適宜的時候:因爲當寂寞的白天過去,到了夜間,那枯寂無聲的房子和墳墓一般等待我,我相信,我將完全屈服在憤怒之下,我對于這樣殘余的時間,從不認爲有做事的價值,我常是在別人
藉嬉戲來度過這些時間,更不願使你讀這些時間所寫的信;因爲我恐怕你從信中看出我的不快樂,甚至于以爲我有一點癫狂了。
我在一個農民小屋中靠著一個頂方便的窗戶坐下,舉目四顧,則美麗的山丘起伏的地帶和茫茫大海的綠波均映入我的眼簾中;早晨真是良晨埃如果不是因回憶自身,使我感受壓迫,那麼,我生息遨遊于這美麗的海岸上,具有上述的享樂,不知道我的精神是怎樣地能耐勞苦啦。我從來沒有快樂無憂至幾天之久的。死或病包圍我,把我的時間空耗費了——現在這樣的煩惱雖沒有壓迫我,但另一種痛苦又來擾我,我殊不能堪此,這也是你自己必須承認的。我的愛人,問一問你自己,你這樣把我羁絆起來,這樣破壞我的自由,你是不是十 分殘酷。你如果願在一封信中對我承認這一點,請即寫信給我,並盡你的力所能及來安慰我。—你的信必須表情豐富,和吃鴉片煙一樣,要使我吃醉——你要運用最甜蜜的話,並且要向它們接吻,好使我的嘴發見你的嘴
的痕迹。關于我一方面,我不知道對于這樣一個美麗的人兒要怎樣表示我的熱誠;我用一個光輝的字,不過是光輝,用一個美麗的字,不過是美麗罷了。我差不多願意我們變爲翩翩然雙飛的蝴蝶,並且只要活著三個夏季的日子就夠了—我在這樣的三天中所得到的快樂當多于平常五十年中的快樂。… 一八一九年七月一日于霞克林( shanklin , lslesowight)
二
我在深夜寫此信給你,以免爲他人所見。
我的最愛的姑娘!我甚願你能找出一種方法,使我雖沒有獲得你,仍能快樂。我的思念你,與時俱進;其他一切東西在我的口中和糟糠一樣殊覺乏味。我覺得自己差不多無力向意大利出發了——其實我不能夠離開你,非等到我的命運來到,和你結合在一起,就是一分鍾我也不能夠滿足的。可是我不願在這種代價上進行了。凡和你一樣康健的人對于我的腦筋和我的
情中所受的恐怖,不會領略到。…我如果不能和你共同生活,我願單獨生活。當我和你各
一方的時候,我不相信我的康健會增進好些。基于上述的理由,我甯願不和你見面—我受不住陽光的襲擊,將回轉到我的黑暗之鄉去。
我現在不像昨天要見你那樣的不幸。要和你快樂度日,似乎完全是不可能的了!要達到這種目的,需要一個有幸運的星照耀著,像我的星是不行的!此舉永不會出現。…如果我的康健允許我,我可以將腦袋中的一首詩寫出來,凡和我境相同的人當可由此詩中得著安慰。我當描寫一個和我一樣的愛人同一個和你一樣生息于自由之中的女郎的情史。莎氏比亞( shakespeare)完全懂得從事物中抽出教訓。當漢姆列特( hamlet)向阿菲利阿( ophelia)說:“進一個寺院去!”的時候,他的心中恰和我的一樣,充滿了同一的痛苦。我真正當抛棄我的心事,甘心情願死去。我對于這個殘酷的世界是痛心疾首的,然你卻向它點頭示意,微微地笑著。我恨男子,我尤恨女子。我遙望將來,只見荊棘叢生,別無所有一這個冬季我還是在意大利或在他
呢,布鬧將
口
嘴地住在你的附近。我沒有休養的希望了。假定我將寄居羅馬一當你時常往來城市時,我在那裏看見你,恰和在一個魔術鏡子中見著你一樣——我願意你能夠對于我的心給予一點信任。我未能獲得信任——世界對于我是太殘酷了——然世上有墳墓這樣東西,我是歡喜的——我相信非等到我長眠在墳墓中,我是不會得著安靜的。我決不願再見笛爾克( dilke),或再見布鬧,或再見他們的一個朋友。我願意我躺在你的懷中,完全得到信任,否則被雷電殲滅殛死,亦所快意。
願上帝賜你的福!一八二○年八月于克提城( kentishtown)-
注:
屹慈(今譯約翰·濟慈 johnkeats,1759—1821)爲英的青年詩人,當他鍾情于環妮·布鬧時,已患重病,故他的信和他的詩一 樣充滿了悲傷淒慘的感情。環妮·布鬧fanny browme今譯環妮·布朗。
《歐洲近二百年名人情書(續集)》 屹慈致環妮·布鬧書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 普施金致克恩夫人書”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