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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幽會》惡魔 的 對話

金聖鍾作品

  敲門聲很響,打破了寒冷的清晨的寂靜。一個黑影好像要倒下去似地依著門,用拳頭敲門。

  小縣城裏只有一家醫院,雖然是外科,但因爲只此一家,所以各種病人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找上門來。然而,天剛蒙蒙亮就敲醫院門的事並不常見。

  隔了一會兒,二樓的窗戶開了,看護伸出頭來朝下面看了看,用帶著怒意的聲音問道:

  “什麼事?”

  她正在酣睡之中,突然被喊醒,是會發火的。依在門上的黑影一只手好像劃拉了一下,一聲不吭地彎下膝蓋倒在地上。

  “喂,喂!”

  看護喊了幾聲,沒有人答應。隔了一會兒,燈亮了,醫院的門開了。看護朝外一看,低低地喊了一聲:“ma呀!”走到外面搖了搖倒在門口的男人。

  “喂,喂,起來!”

  可是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動也不動。他的臉上盡是暗紅的血,身子不住地*攣。

  看護跑到裏面去,把打雜的小厮和負責總務的老小夥子叫醒。不一會兒,小厮、總務,還有看護合力把病人擡進房子裏。病人很重,擡的時候費了好大的力氣。他們把病人放在急診室裏,十分鍾以後,一個年輕的醫生下樓來了。

  病人流血過多,好像已經失去知覺。他左邊的額頭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劃破了一個大口子。在進行急救的同時,爲了要跟他的qin屬聯系,總務翻了翻他的口袋。

  所幸病人帶了不少錢,用不著擔心醫葯費。他沒有居民證,有一張護照,能看出他的身份。他名叫柳甲鍾,年齡二十六歲,男xing,好像是從美guo入境的在美僑胞。

  醫生聽完總務的介紹,把頭一斜。他覺得一個僑居美guo的青年,黎明時分在這種山溝溝裏弄得渾身是血來敲醫院的門,有點奇怪。傷口好像是被人重重地一下打出來的。

  “不奇怪嗎?”醫生想問問總務的意見。

  “唔,好像有點兒,報告警察嗎?”總務好像也覺得有點奇怪。

  “問問看。”

  “等他醒了,問一下情況,然後報告。”

  總務心想得通知警察一下,因爲看不出病人一下子就會醒過來的征兆。

  “看來腦部要拍x光片。”

  醫生考慮病人醒過來以後,要立即把他送往大城市的醫院。

  大約過了三點鍾,病人醒過來了。看見自己頭上纏滿了繃帶,顯然很吃驚。醫生十分注意地觀察著他,說:

  “你醒了?”

  病人點點頭,不安地看著周圍。

  “再晚一點,你就活不過來了。你到底爲什麼會搞成這樣的呢?”

  病人只是瞟了醫生一眼,不肯開口。

  “你記得怎麼到這兒來的嗎?”

  病人點點頭。兩只眼睛繼續心神不定地轉動著,病態地直眨巴。

  “你的頭傷得很厲害。最好要到大醫院去拍x光片。”

  “拍x光片?”

  病人以驚訝的口吻問道。他用兩只手捂著頭,痛苦地皺起了臉。

  “對,拍一次x光片吧,看看有無異常情況。”

  “有異常情況怎麼樣?”

  “得做腦手術。”

  病人從chuang上下來,大聲嚷道:

  “不能做手術!”

  “這樣也許會有後遺症。”

  “我不高興做手術。”

  說話的神情活像孩子。叫他躺在chuang上保持安靜,他卻要求結帳出院。病人十分慌張,好像背後有什麼人在趕他似地忙活著,醫生哭笑不得,既然病人說是要出院也無法可施。總務接過醫葯費,冷不防地問道:

  “你是美guo僑胞吧?”

  瞬間病人的眼睛好像一亮。

  “你怎麼知道?”

  “完全可以知道。我們不能無條件地接受病人。如果病人是清醒的,那就是另一回事……”

  總務的話還沒說完,病人就瞪了他一眼:

  “翻過我的口袋了?”

  總務顯出蔑視對方的表情回答說:

  “沒有辦法。病人神志不清,要跟家屬聯系,怎麼個聯系法?結果只好看身分證。我們只看了身分證,其他東西連碰也沒碰,所以你放心好了。”

  “還有誰看了這張護照?”病人瞪著總務問道。

  “院長和我看過。”

  病人好像要說什麼,又沒吭聲,霍地轉身走出醫院。

  總務看著病人的背影,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了,馬上拿起話筒給警察局打電話。

  “請給我找一找偵察科的姜民植先生。”

  “還沒有上班。”

  總務請他轉告姜民植,請姜民植一上班,就打個電話來,然後放下話筒。

  一個頭上纏滿了繃帶的男人走了進來,郵電局的女職員嚇得支起身來。

  “能打長途電話嗎?”頭上纏著繃帶的顧客問。

  “打到哪兒?”

  “漢城。

  “唔,行。”

  顧客掏出一張五千元的紙幣,要求全部換成一百元一枚的錢幣。

  “你打算把五千元都用掉?”

  顧客只是默默地看著她。女職員覺得顧客的樣子很可怕,不想再跟他多講話,數了五十只一百元的硬幣給他。

  顧客把錢幣裝到一邊的口袋裏,然後朝自動電話亭走去。他先拿了幾枚錢幣投進去,然後按了號碼。他是用左手按的,手腕上戴著一只羅萊克斯表,金光閃閃的。

  “喂”

  “是我。”顧客連忙說。

  “怎麼樣了?”對方是女的,用平靜的、但是很著急的腔調問道。

  “失敗了。”小夥子用壓低了的聲音說。

  “失敗了?沒能把他幹掉?”

  “哎。看起來沒那麼容易。”

  “傻瓜!我說過幾次了,不能讓他活著。讓他活著是不行的。”

  “知道。不過我反而差一點死在他手裏。現在我的頭傷得很厲害,剛在醫院裏看了急診出來。醫院說頭部要拍片子,而且不住院不行。我覺得沒法住,又跑了出來。這樣下去會死的。你得幫幫我。”

  “傻瓜!怎麼這麼不頂用!你怎麼對我交代。”

  “你得來一趟把我帶走。現在我頭上纏滿了繃帶,而且醫院裏的人看過我的身分證,好像是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看的,怎麼辦?”

  “你不知道我不能動嗎?”女的光了火。

  “知道。不過,現在我一個人活動……”

  “別說這種話。不管怎麼樣,都應當自己解決。我不能離開此地。今後我們不能一塊兒走。警察的監視很嚴密。把看過你身分證的人一概幹掉!”

  “辦不到。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而且現在我一點沒力氣。這樣下去不知道會闖什麼禍。”小夥子渾身顫抖,絕望地說。

  他是情急求援,而對方卻冷若冰霜。

  “傻瓜!現在說死有什麼用?叫我怎麼辦?我又不能分身!我在這兒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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