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重大而可怕的事件三 西門,永別了上一小節]。晚上九時他回到旅館,並請人通知巴克菲勒小。但他一下驚呆了,她不在旅館裏。一小時之前。她隊房間裏出來,把一封給西門·迪博克的信交到櫃臺,然後很快離開了旅館。
西門心煩意亂,要求得到說明,但沒有人能問他說明什麼。只有一個侍役說少女和一個似乎在街上等她的手彙合後,兩人一起走了。
西門拿著信走出來,想到咖啡店去或返回旅館裏去看,但他沒有勇氣再等待,他在路燈下拆開信封,開始閱讀:
西門:
我懷著信心給您寫信,肯定我全部的話都會得到理解,不會引起您的怨恨和痛苦,或在痛苦帶來的最初打擊後,不會引起真正的悲傷。
西門,我們做錯了事。即使我們的愛情,我們偉大真誠的愛情控製了我們的思想,成爲我們生活的目標是對的,但這愛情成爲我們唯一的規則、唯一的責任是不對的。我們離開時完成了一種行動,這種行動只允許那些其命運固執地與夢想作對,毀滅了一切歡樂的人采取,這種解放和反抗的行爲只是那些除死亡外沒有別的辦法的人有權采取。西門,這是我們的情況麼?我們做了什麼以取得幸福?我們經過什麼考驗了麼?我們嘗試過什麼樣的努力了麼?我們流過什麼眼淚了麼?
西門,我思索了很多。我想到那些死去的可憐的人們,對他們的回憶使我一直顫抖。我想到我們倆,我想到我的母,她的死我曾目睹……您可記得……我們曾談到她和她死時留給我的珠寶。這些珠寶已丟失了,這使我十分痛苦!
西門,我不想考慮這件事,更不想考慮那可怕的一天的不幸,把它看作是對我們的警告。但我想,至少它使我們以另一種態度來看待生活,使我們懷著更高尚更勇敢的心靈去和各種阻礙作鬥爭。我們還活著,而許多別的人已死去,這事實不容許我們接受怯懦、撒謊、莫棱兩可的事,接受那不是充滿陽光和亮光的事。
西門,戰勝您自己。至于我,我將通過信心和堅持而配得上您。如果我們彼此匹配,我們會成功的,我們不會爲我們現在應付出代價的幸福而臉紅。今天我由于過分的謙卑和羞愧而多次感到這一點。
西門,不要想方設法來見我,行麼?
西門驚愕了一會兒。正如他的未婚妻巴克菲勒小所預見的,最初的打擊是非常痛苦的。各種想法在他腦海裏碰撞,他無法抓住。他不試圖去理解也不思忖自己是否贊同少女的想法。他只感到痛苦,好像他從來不知人們會那樣痛苦一般。
突然間,在他混亂的腦海中,在各種不連貫的推測中,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可以肯定的是,伊莎伯勒決定在她逃走的消息傳開之前服從了她的父,想好了與巴克菲勒勳爵重聚的計劃。但她怎樣執行這計劃呢?西門記起:伊莎伯勒離開旅館的方式很特別,她突然步行,由一個拿著她的箱子的
手伴隨著。迪埃普至紐黑文的航船的碼頭是在旅館的附近,夜間開行的船將在一兩小時內起錨。
“啊!這可能麼?”他想起海洋的不平靜和“瑪麗王後號”的沈沒,顫栗著低聲說。
他飛跑著沖去。不論伊莎伯勒的意願如何,他想要見她,要是她拒絕他的愛情,至少要懇求她不要冒立即渡海的危險。
西門一到碼頭就看見了海港碼頭後面的船的煙囪。無可置疑,伊莎伯勒在上面,在一個艙房裏。碼頭上有很多人和很多堆放著的行李。西門朝甲板走去,但一個站崗的職員攔住了他。
“我沒有船票,”西門說,“我是在尋找一位夫人的,她已登船,今晚航行。”
“船上沒有旅客。”職員說。
“啊!爲什麼?”
“船不渡海了。已接到巴黎的命令,一切船只都暫時停航。”
“啊!”西門高興得跳起來,“航行暫停。”
“是的,但只是限于航線上。”
“怎麼?限于航線?……”
“對,船舶公司只管航線。要是有的船願意出海,那只和它自己有關,別人不能攔阻。”
“但是,”西門已感到不安地說,“我想不久前沒有船只冒險走了吧?”
“有的,幾乎在一個小時前,有一只船。”
“啊!您看見了麼?”
“是的,一只遊艇,屬于一個英人的。”
“愛德華·羅勒斯頓,也許是他?”西門有點隨便地大聲說。
“對,我想是……羅勒斯頓。對,對,是那不久前裝備了他的船的那個英人。”
這突然說出的事實使西門想到,逗留在迪埃普的愛德華偶然知道了巴克菲勒小的到來,到旅館去找了她,在她的要求下策劃了離開的事。只有他能對這樣的事冒險,只有他能通過鈔票使
手們服從。
這位年輕的英人的行爲表現出忠誠和勇敢,以致西門立即鎮靜下來。他對他既不生氣也不仇恨。他控製住自己的驚慌,決定堅定自己的信心。
在城市上空雲層十分低地飄過,人們可以在黑夜中看見黑的形象。
他走過海灘,停在沿海大道邊上的陽臺上,看著遠沙灘上的巨
的白
泡沫,聽著它們圍著岩石劇烈搏鬥的聲音。但預言的暴風雨還沒有發生,它在不停的煩擾的威脅中更顯得可怕,它似乎在等待增援,控製住自己的沖勁兒以便變得更爲猛烈。
“伊莎伯勒會來得及到達的。”西門說。
他十分平靜,對現在和對將來一樣充滿信心。他完全同意伊莎伯勒的想法,贊成她的離去,並不感到難過。
“瞧,”他想,“行動的時刻已到。”
他現在知道多年來准備面對的目標了:那就是要征服一個他最愛的女人,爲了征服她,他必須在世界上取得以他的優勢可以取得的地位。
堆積的物質已夠多!他的責任是使用它們,甚至費它們,像一個
子抛金子一樣,不用擔心會用盡他的財産。
“行動時刻已到,”他重複說,“要是我有一點價值,那就應當去證明。要是我有理由等候和致富,應當去證明。”
他開始在大道上走,頭部高擡,膛擴展,踏在地面上的腳步聲清晰有力。風開始猛刮起來。洶湧的波濤在海上翻滾。這些在西門·迪博克看來都已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他那四季都穿得很少的身
上看不到一點時間的磨損,在經過了許多考驗的一天行將結束時,這身
沒表現出一點疲乏的痕迹。
的確,他沒有感到虛弱。他的肌肉具有無限的能量。他的、雙臂、身軀、整個經過耐心訓練的人
可以支持最劇烈、最頑強的打擊。通過他的眼睛、耳朵和鼻孔,他能敏銳地參與外部世界的各種活動,沒有任何缺陷,神經保持平衡,一旦受到打擊就顯出意志的力量,一旦接到警告,才能就發揮出來。他的感官總是保持清醒,並受著理智的控製。他的頭腦活躍,思路明晰而又具邏輯
。他已將一切准備好了。
他准備好了,像一個身狀態
于最好時刻的運動員,他要進入競技場中,表現出非凡的成績。出于可喜的偶合,形勢似乎讓他占有了一個活動的場地,在這場地中,這非凡的成績可以輝煌地完成。怎樣完成?他不清楚。什麼時候?他說不出。但他本能地、深切地感到新的道路將在他面前展開。
在一個小時中,他熱情、激動、充滿希望地散步。突然間一陣暴雨像從濤頂上騰起,打落在海灘上。大雨從四方八面亂糟糟地落下。
這是暴風雨來臨了。但伊莎伯勒還在海上。西門聳聳肩,拒絕著又回到心裏的不安。既然他們倆從“瑪麗王後號”的沈沒中逃了出來,現在就不是其中一人抵償這幸遇的時候。不論發生什麼下,伊莎伯勒會平安到達那裏的。命運會保護他們。
在席卷海灘的大雨下,通過淹了的街道,西門回到迪博克家的別墅。一種不可屈服的力量支持著他。他自豪地想著美麗的未婚妻,她也是不在乎衆多的考驗,像他一樣不知疲勞地突然在可怕的黑夜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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