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茲·芬奇緩緩地沿著彎彎曲曲的伯納德特·蘇比勞斯大街走著,這條路她猜想應是盧爾德的主要街道之一。映入眼簾的景況使她驚詫不已。她一邊走,一邊努力回憶她曾經造訪過的那些兩邊布滿花街柳巷、酒吧、貨棧的街道,有幾條立即浮上腦海。
這其中有紐約的四十二號大街,洛杉矶的好萊塢大道,還有幾條是通向基督出生地的伯利恒的幾條路。這些街道都夠龌龊的了,到充斥著粗俗的市儈氣息,廉價的商品喧囂,地道的醜行劣迹,而眼下盧爾德的這條街,與它們相比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回想起,她在巴黎准備起行前,曾記起法天主教作家喬裏斯·哈斯曼在目睹盧爾德後寫的一部作品。她從手兜中抽出她從中抄錄的一段話:“人們在此地所看見的一切是那樣的醜惡不堪,使人感到那樣的反常和不自然,它遠在人們所知的低級庸俗的
准之下。在盧爾德,醜行泛濫,同流合汙比比皆是。對這種極端的卑劣風氣,人們要想壓抑其厭惡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阿門,妙極,她如是想,心裏昏昏然繼續沿路走下去。
利茲·芬奇故意早一天到達盧爾德,今天是8月13日,星期六,下午天氣非常悶熱。明天將是被報界大肆宣傳得家喻戶曉的聖母瑪利亞重新顯靈的第一天,將有成千上萬的朝聖者擁人這個小城鎮。一般她出差到一個不熟悉的城市采訪,她總是提前24小時到達,爲的是進一步了解這個城市的風土人情,事先作好准備,以便使采訪工作更爲順利地進行。
從機場到盧爾德市區還有11公裏的路程,一路上除了成片葡萄園和玉米地,還有那些隨可見的法
招貼廣告牌和少數帶有宗教意味的咖啡館,風景單調乏味。
她對盧爾德這座城市最初的感覺是索然無味的,街道狹窄彎曲,一直沿山通向一條小河,兩旁的商店、咖啡館以及旅館鱗次栉比,數不勝數。她不得不提醒自己,這只不過是一個具有兩萬居民的小鎮,然而卻要在402家旅館以及難以計數的簡易露天帳篷裏,每年都要接待和容納五百萬旅遊者。
正尋思著,突然她發現她已來到了所預訂的旅館門前。旅館建築正面的大理石上寫著:加利亞·倫德裏斯飯店。飯店的正面突出到人群熙攘的人行道上。利茲跟隨著替她提著兩個旅行包的出租汽車司機,走過柱廊,從一個光線幽暗、兩旁是禮品商店的出口,來到了寬敞明亮的接待大廳。她付給司機車費後,徑直向鑲嵌著大理石面的木質接待櫃臺走去,櫃臺裏邊正坐著一位
態豐滿、金
頭發的年輕女接待員。
利茲登記後,並未隨行李員一同到房間去查看查看——因爲她知道,在接下來的八天裏,盧爾德將會迎接它有史以來人數最多的一次朝聖熱和旅遊熱,無論是怎樣的旅館,都會應接不暇,人滿爲患。
于是,利茲便決定沿出租車走過的路線到街上去溜達溜達,這時她聽人說,要想鳥瞰盧爾德全貌,得在離開旅館的接待大廳後向左轉,走過長長的伯納德特·蘇比勞斯大街,然後再沿著達格羅特街一直走下去。那就是盧爾德的主要街道。
現在她已出來了10分鍾,已經堅持走到了小山上,鳥瞰盧爾德一片令人厭惡至極的景象。或許,對于那些到這兒來追尋盧爾德神秘的往昔、並懷有憐憫之心,仿佛回到家園的朝聖者來說,盧爾德的一切都顯得活力非凡,具有巨大的魅力,令人神往而懷戀。可是,對于像利茲·芬奇這樣一個用冷峻而挑剔的世俗眼光來審視盧爾德時,它確實讓人感到極其厭惡。
在極爲狹窄的街道兩旁,旅館的大門、咖啡館、小餐廳以及禮品店一家接著一家,中間沒有間斷。從格羅特大飯店到盧維裏賓館,排列著一些附有廣告牌的車庫。那些露天的咖啡館,在入口的壁龛裏都放著白
的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將柳條椅放到了街邊上去,都打著同樣的招牌,比如珍妮咖啡館。羅·阿爾貝特咖啡館以及卡裏弗爾咖啡館等等;上面用四、五
文字寫著諸如熱狗、烘餡餅、牛排、可口可樂、啤酒、法
式煎馬鈴薯、甜餅、冰琪淋等快餐名。那些小餐廳,一般都是設在飯店內,在餐廳外異常醒目的地方擺放著製作精美的菜單。
不過,令利茲·芬奇眼花緣亂的是那些似乎沒完沒了的禮品商店,緊緊地靠在人行道上,大門敞開著,玻璃櫥窗都面向街面,在光線較暗的內堂還陳放著更多的玻璃櫥窗。利茲在幾家商店門前停了下來,浏覽了裏面的商品。幾乎每一件商品都與盧爾德曆史上所發生的事件有關——幾乎所有尺寸的塑料瓶子,很多外形輪廓很像聖母瑪利亞的雕像,這是用來盛裝聖的;做卡蠟燭罩的薄薄的方形卡紙;裝飾著伯納德特肖像的銅煎鍋;用電池照明的微小仿造山洞;難以數計的念珠和十字架;裝飾有“盧爾德”字樣的陶瓷盤子;各式各樣的錢夾、旅行包,全都是模仿伯納德特或聖母瑪利亞的外形;最糟糕的是,那些中間刻有聖母瑪利亞雕像的白糖片,被保證是用山洞的
做成的。
“其實,這是令人悚然的,是粗俗不堪的,”利茲·芬奇自言自語道,“而且不會有什麼令人驚異的大事件能使其庸俗不堪變得好起來。”
利茲下定決心繼續往前走。從禮品商品到露天餐廳唯一令她感到舒心的是一家臨時的香商店,一家專售天主教書籍的書店和一家蠟像博物館,裏面再現了伯納德特以及耶稣的生平。
利茲沒走多遠,便對街道兩旁幾乎千篇一律的景象感到了乏味,厭倦,最後自己不得不告慰自己,這一切並非是盧爾德這個神奇之地的精華部分,她應該去看一看使盧爾德聞名于世的那些最重要的地區。
她走進一家商店,迎面碰上一個時髦但乖戾的年輕人,看樣子是意大利人,利茲便上前向他打聽如何去盧爾德新聞辦公室。
他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就用法語說:“您是問新聞發布局?”他指著利茲剛才走過來的方向,改用英語說道,“沿著這條靠山的街道轉回去便是格羅特大街,再往右拐,您就會看見一幢有許多玻璃窗的現代建築,那就是新聞發布局,離大街不遠。”
利茲麻木地拖著緩慢的腳步返回街道盡頭。在她的左側,她看見一座大教堂的上部分聳立在一片濃密的樹林中。
利茲無心欣賞教堂,穿過越來越擁擠的人群,繼續往前走,令她驚奇的是,此刻她幾乎看不見有殘疾病人在人群中。當然,也有幾個,大都上了年紀,坐在小型的帶有頂篷的手推車裏,前面有類似人力車般的長長的把手。這些手推車不是由護理人員推著,就是由較爲靈活的殘疾病人自己駕駛著。人群中幾乎全都是健康者,臉上都帶著好奇的神,他們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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