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十字軍騎士第四節上一小節]身材魁偉的騎馬人。
公爵夫人早已站了起來,這時卻坐下了,臉嚇得變了。達奴莎把她的臉藏在公爵夫人
服的褶襞中。原先騎著馬跟在車後的宮廷侍從們、宮女們和吟唱者們,一聽到這個不祥的名字,就把馬車圍了起來。男人們都想強作笑顔,但眼睛裏卻有懼
;年輕的姑娘們臉
蒼白;只有德魯戈拉斯的米柯拉伊依然沈著自若,還想寬慰公爵夫人,說道:
“別害怕,仁慈的夫人。太陽還沒有下山;即使是在夜裏,聖普托羅牟斯也一定對付得了華爾傑爾茲。”
這時那個陌生的騎者已經登上了山頂,勒住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在落日的余輝裏讓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身材看來比普通人高大。他跟公爵夫人的隨從相距不過三百步光景。
“他爲什麼停下來了?”有一個吟唱者問道。
“因爲我們停下來了,”瑪茨科答道。
“他盡瞧著我們,仿佛要挑選什麼目標似的,”另一個吟唱者說:“要是我能肯定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惡鬼,我倒要走過去,用琵琶朝他的腦袋擊一下。”
女人們高聲地禱告了,但是,茲皮希科想對公爵夫人和達奴莎顯示他的膽量,便說:
“我還是要去看看。我可不怕華爾傑爾茲!”
達奴莎尖叫起來了:“茲皮希科!茲皮希科!”可是他已飛騎向前馳去,認爲即使真的碰上了華爾傑爾茲,也能夠用矛把他刺個皮開骨折。
目光銳利的瑪茨科說:
“因爲他是在山上,所以顯得像個巨人。其實只是個高大的普通人,有什麼了不得!哦伐!我也去看看,別讓他同茲皮希科吵起架來。”
茲皮希科一面騎著馬,一面思量:是立即用矛進攻呢,還是先仔細看看那個站在山上的究竟是什麼人。他決定先看看再說,認爲這樣做比較好,因爲他越走近去,那個陌生人的身影就越是縮小。他是個魁梧的人,騎著一匹比茲皮希科的種馬還要高大的馬,然而並沒有超過常人的身材。此外,他也沒有穿甲胄,只是頭上戴著一頂鍾形天鵝絨帽子,身上穿一件白亞麻布的禦塵短外套,下面露出一身綠
。他正站在山上做禱告。他顯然是爲了要念完他的晚禱才勒住馬的。
“這不是華爾傑爾茲,”這小夥于想。
他已經走得很近,幾乎可以用矛碰到那個陌生人了。那人顯然是個騎士,和藹地對他笑了一下,說道:
“贊美耶稣基督!”
“永生永世。”
“山下是瑪佐夫舍公爵夫人殿下麼?”
“是的,不錯!”
“那麼你們是從蒂涅茨來的了?”
他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因爲茲皮希科驚奇得連他這句問話也沒聽見。他像個雕像似的站了一會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爲,你瞧!在這個陌生人後面大約半個富爾[注]的地方,他看見了幾個騎在馬上的士兵,爲首的是一個全副甲胄的騎士,披一件綴有紅
十字章的白
布鬥篷,戴一頂鋼盔,盔上有一簇華麗的孔雀毛。
“一個十字軍騎士!”茲皮希科低語道。這時,他以爲天主已經聽到他的禱告,把他在蒂涅茨所祈求的日耳曼騎士送到他面前來了。他當然不能辜負天主的恩惠;因此,他毫不遲疑——腦海裏還來不及仔細考慮一下,心頭的驚奇還沒有鎮定下來——便在馬鞍上俯下了上半截身子,端起矛來,一面叫出了他的家族戰號:“格拉其!格拉其!”一面策馬飛馳,沖向那個十字軍騎士。
那個騎士也吃了一驚;他勒住了馬,不過沒有端起矛來,他只顧往前看,不能斷定是不是對他攻擊。
“端起你的矛來!”茲皮希科喊道,一面用馬镫的鐵尖刺著馬腹。
“格拉其!格拉其!”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那個十字軍騎士看到對方確實是對他攻擊,就勒住了馬,端平了矛。茲皮希科的矛尖正要刺到他口,不料頓時有一只有力的手把他的矛像一根蘆稈似的折斷了;接著,這只手又猛地勒住了茲皮希科的馬,用力之猛,使得這個進攻者仿佛生了根似地停住在原地。
“你這瘋子,你在幹什麼?”一個深沈的、嚇人的聲音說道:“你是在攻擊一個使者,你在侮辱王!”
茲皮希科四下一看,認出了這個魁梧的大漢,這個被他當作華爾傑爾茲、使公爵夫人和她的宮廷侍從們受了驚嚇的巨人。
“放手,我要打這個日耳曼人!你是什麼人?”他一面叫,一面掄起斧來。
“放下斧頭!看在天主面上!放下斧頭,聽著!我要把你打下馬來!”那個陌生人更其嚇人地喝道。“你冒讀了王陛下,你將受到懲罰。”
說著,這人轉身向著那些騎馬跟在這個十字軍騎士後面的士兵們。
“過來!”
這時候瑪茨科來到了,他的臉也是咄咄逼人。他知道茲皮希科幹了一件瘋事,後果准會十分嚴重;不過他還是准備保護他。那個陌生人和十字軍騎士的全部隨從只不過十五個人,帶的武器是矛和弩;因此兩個全身甲胄的騎士倒有希望可以打勝他們。瑪茨科也想到,他們既然受到懲罰的威脅,最好不如打勝這些人,然後躲到什麼地方去避避風頭。因此,他的臉即刻蹙緊起來,張開要咬人的狼似的嘴巴,把馬騎到茲皮希科和陌生人的馬中間,手握著劍,開始問道:
“你是什麼人?你有什麼權利幹涉?”
“我的權利是,”陌生人說,“王把克拉科夫四郊治安的責任委托給我,人們管我叫塔契夫的波瓦拉。”
聽了這話,瑪茨科和茲皮希科看了那騎士一眼,于是把他們拔出一半的劍進劍鞘,低下頭來,這倒不是因爲他們給嚇倒了,而是出自對這個大名鼎鼎的騎士的尊敬。塔契夫的波瓦拉是一個出身豪門的貴族,也是一個有勢力的爵爺。他在拉陀姆附近一帶擁有大量産業,同時是本王
內最著名的騎士之一。吟唱者在歌曲中歌頌著他,把他列爲誠實和豪俠的榜樣,贊美他的名聲像贊美加波夫的查維夏和法魯列伊,戈拉的斯卡貝克,奧列斯尼查的杜伯科、楊科·南相,莫斯科左伏的米柯拉伊,以及瑪希科維支的盛特拉姆等騎士一樣。當時他是
王的代表,因此,攻擊他就等于把自己的頭送到劊子手的斧口下面。
瑪茨科稍稍冷靜了些,很尊敬地說:
“向閣下的威名和豪俠致意。”
“也向您閣下致意,”波瓦拉回答:“但是我甯願不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同您相識。”
“爲什麼?”瑪茨科問。
波瓦拉轉向茲皮希科。
“你幹了什麼呀,你這少年?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京畿攔路襲擊了使者!你知道這種行爲的後果麼?”
“他襲擊使者是因爲他年輕愚蠢,輕率妄動,沒有頭腦,”瑪茨科說。“但等我把整個情形告訴了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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