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姬作爲住院醫生,開始幹到第四個年頭了。到這個時候爲止,她已經協助別人做了好幾百個手術。這成了她的第二本能。她完全了解膽囊、脾髒、肝、闌尾,以及最讓人激動不已的心髒外科手術的程序。但是,讓她覺得失望的是她還沒有自己主刀做過手術。說什麼“看一個、做一個,教一個?”她沒法說。
當外科主任喬治·英格倫派人來叫她時,答案有了。
“明天在第3手術室計劃安排一個疝手術,上午7點半。”
她做了筆記。“好。誰主刀?”
“你。”
“好。我……”她突然明白了這話的意義。“是我?”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佩姬露出牙笑起來,一臉喜氣洋洋的光彩照亮了房問。“沒有,先生!我……謝謝!”
“你具備了條件。我相信病人由你來開刀真是好運氣、他的名字叫沃爾特·赫佐格。他住314病房。”
“赫佐格。314病房。是。”
說著佩姬就出了門。
佩姬從沒這麼興奮過。我要做我自己的頭一個手術啦!我將在自己的手中握有一個人的生命。我要是沒准備好怎麼得了?我要是出錯怎麼辦?事情可能會弄糟的。這是墨菲法則。等到佩姬自己和自己爭論完了的時候,她已經嚇得要命了。
她去了小餐廳,坐下來喝了杯濃咖啡。會好的,她對自己說。我已經協助別人做過好幾十例疝手術。沒什麼了不起。他有我算是走運。喝完咖啡後,她已經鎮靜下來,足以面對自己的頭一個開刀病人。
沃爾特·赫佐格有60多歲,瘦弱,禿頂,而且很神經質。佩姬帶著一束鮮花來到病房時,他正躺在上,雙手捂著腹
溝。赫佐格擡頭看了看。
“護士……我想見醫生。”
佩姬走到邊,把花遞給他。“我就是醫生。由我給你開刀。”
他看看花,又看看她。“你是什麼?”
“別擔心,”佩姬讓他寬心。“你在行家手裏。”她從腳拿起病情記錄表細細研究著。
“那上面說什麼?”他急切地問道。她爲什麼要給我帶花來?
“說你會好起來的。”
他咽了口唾沫。“真的是你開刀?”
“是的。”
“你好像非常……非常年輕。”
佩姬拍拍他肩膀。“我的病人還沒一個出過事。”她四打量了一下病房。“你舒服嗎?我給你找點什麼看看?書還是雜志?要吃糖嗎?”
他神情緊張地聽著。“不,我很好。”她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那好,明早見,”佩姬興高采烈地說。她在一張紙上寫了些什麼,然後送給他。“這是我家裏的電話號碼。今天夜裏你需要我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就守在電話機旁。”
到佩姬離開時,沃爾特·赫佐格精神上完全垮掉了。
幾分鍾以後,吉米在休息廳找到佩姬。他咧著嘴笑嘻嘻地朝她走過去。“向你祝賀!我聽講你要獨立做手術啦。”
消息傳得真快,佩姬心想。“是的。”
“不管他是誰,他都是幸運的,”吉米說。“如果我將來出什麼事的話,我只找你給我開刀。”
“謝謝,吉米。”
當然,有吉米,就總會有笑話。
“你聽說過一個腳踝痛得莫明奇妙的人嗎?他太小氣了,從來不去看醫生,所以當他的一個朋友告訴他自己也得了完全一樣的病時,他說,‘你最好馬上去看醫生。然後來告訴我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第二天,他聽說他的朋友死了。他急忙趕到醫院去,花了5000美元做了各種檢查。他們什麼毛病也找不出來。他給那位朋友的已經成了寡婦的妻子打了電話,問道,‘切斯特死以前疼得厲害嗎?’”
“‘不,’她說。‘他甚至沒有看見撞到他的卡車!’”
吉米說完就走了。
佩姬興奮得吃不下晚飯。整整一晚上的時間她都花在練習給桌和燈罩打手術結上了。我要好好睡上一夜的覺,佩姬決定,這樣早晨我就會頭腦清醒精力充沛了。
她一夜沒睡,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過著手術的程序。
疝氣有三種類型:一種是可複疝,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把睾丸送回腹腔;另一種是不可複
疝,在這種情況下,粘連將使睾丸無法回到腹內。第三種是絞窄
疝,最危險。在這種情況下,疝將在血液流通的地方被切斷,損壞腸子。沃爾特·赫佐格得的是可複
疝。
早晨6點鍾,佩姬開車來到醫院停車場。一輛嶄新的紅費拉裏車就停在她的車位旁。閑著沒事,佩姬心裏想,這車是誰的呢?不管是誰的,車主准是非常有錢。
7點鍾,佩姬幫沃爾特·赫佐格下睡
褲,換上醫院藍
的手術袍。在他們等輪
下來帶他上手術室去時,護士給他服過鎮靜葯讓他放松。
“這是我第一次開刀,”沃爾特·赫佐格說。
也是我的第一次,佩姬心想。
輪到了,沃爾特·赫佐格上路去3號手術室。佩姬沿著過道陪他走著。她的心跳得那麼猛,她擔心會被赫佐格聽到。
3號手術室是間比較大的手術室,能容下一臺心髒監視器、一臺心肺機,還有一列別的技術裝備。當她來到手術室時,手術組的成員都已經在了,正在准備機器設備。手術小組包括一名主治醫生,一名*醉師,兩名見習住院醫生,一名助理護士,兩名循環護士。
手術小組的成員們在期待地注視著她,急于看到她是怎樣對付她的第一次手術的。
佩姬走向手術臺。沃爾特·赫佐格的小腹以下部位毛已剃盡,用碘酒消過毒。消過毒的帷簾擋住了手術區。
赫佐格朝上看了看佩姬,昏昏沈沈地說:“你不會讓我死的,是吧?”
佩姬笑著對他說:“什麼?想破壞我的完美記錄嗎?”
她看一眼*醉師,他將給病人在硬膜之外打一針麻葯,一種鞍狀阻滯*醉。佩姬深深地吸口氣,然後點點頭。
手術開始了。
“手術刀。”
佩姬正打算在皮膚上切下第一刀,負責循環的護士說了句什麼。
“你說什麼?”
“你願意放點音樂嗎,大夫?”
這是頭一遭有人向她問這個問題。佩姬笑著說:“好的。我們就放段吉米·布菲吧。”
從切下第一刀起,佩姬的緊張心情便一掃而光,就好像她幹這個已經幹了一輩子。她熟練地割開上面幾層脂肪和肌肉,到了血氣的位置。整個過程中她都能意識到手術室裏回響起的熟悉的重複應答聲。
“海綿……”
“給我一把電烙器……”
“在這兒……”
“好像我們開得挺及時的……”
“夾鉗……”
“吸血,請……”
佩姬的腦筋全神貫注在手裏的活兒上。找到疝囊的位置……把它……
世無定事第十二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