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安徒生童話故事116 害人鬼進城了上一小節]草地上籠罩一層蒸氣,好像那是一個湖。這裏一度曾是一個湖,有過關于湖的傳說,這種傳說在月光中顯現在眼前。這時這個人想起他在城裏讀過的故事:威廉·退爾和丹麥人霍爾格都沒有那麼回事兒,可是在民間傳說中,卻都確有其事,就像外面的湖一樣,傳說栩栩如生地在眼前。是的,丹麥人霍爾格又來了!
就在他站在那裏沈思的時候,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敲打著窗子。是只鳥嗎?一只蝙蝠,也許是一只貓頭鷹?是啊,雖然它們在撲打,還是不能放它們進來的。窗子自然而然地打開了,一個老婦人向這邊望,看著這個人。
“怎麼回事?”他說道。“她是誰?一直朝二層樓望。她是站在梯子上嗎?”
“你口袋裏有四葉苜蓿花,”她說道。“是啊,總共七株,其中有一株是六瓣的。”
“你是誰?”這男人又問。
“沼澤婦人!”她說道。“煮酒的沼澤婦人。我正在煮酒;酒桶上有塞子,可是有一個沼澤娃娃惡作劇,把塞子拔掉了,把它扔向園子這邊,打在窗子上。現在啤酒從桶裏流出來了,這可一點兒好也沒有。”
“可是請講給我聽!”這個男人說道。
“好的,等一等!”沼澤婦人說道。“現在我還有別的事要辦!”于是她便不見了。
這個人正要把窗子關上,婦人又出現了。
“好了,辦完了!”她說道,“不過另一半啤酒我可以留到明天再煮,要是天氣適宜的話。噢,您要問什麼?我又來了,因爲我是信守我說過的話的。您兜裏有七株四葉苜蓿,其中一株是六瓣的,它很受尊敬,它生長在大道邊,是勳章榮譽的象征,並不是每個人都找得到。噢,您有什麼要問的嗎?別像一根滑稽的尖棍子似地站著,我還得趕快去理我的塞子和我的桶呢!”
于是這個男人問到了童話,問沼澤婦人在路上是不是看到了它。
“噫,您這蠢家夥!”婦人說道,“您的童話還不夠嗎?我的確相信大多數人的童話夠多了。還有別的事要幹的,要爲別的事心。就連孩子們都不再要那些東西了。還是給小男孩一支雪茄,給小姑娘一條有硬邊的裙子吧!他們更喜歡這些東西。聽童話,算了吧!確實有別的事情要
心,有更重要的事要
理的!”
“您這是什麼意思?”這個人問道。“您對世界知道些什麼?您整天見到的只不過是青蛙、害人鬼罷了!”
“是啊,請您當心害人鬼!”婦人說道,“它們出來了!它們掙跑掉了!要是您到沼澤地我那裏去,我必須在場,我可以把一切都向您講清楚。趁您的七株四葉苜蓿包括那株六瓣花葉的苜蓿還新鮮,趁月亮還高高在天上,請您快一點來。”沼澤婦人不見了。
鍾塔的鍾聲敲十二點,還沒有敲到最後一下,這個人已經來到院子裏,走出園子,走到草地上。霧已經散了,沼澤婦人停止煮酒了。
“這麼久才來!”沼澤婦人說道。“巫婆就是比人快,我真高興我生來就是巫婆。”
“現在您要對我講什麼?”這個人問道。“是關于童話的事嗎?”
“除了童話,您就不能問點別的什麼嗎?”婦人說道。“那麼您能講的是不是關于未來的詩的問題呢?”這人問道。
“別那麼誇誇其談吧!”婦人說道,“我回答您吧。您只想著詩。您問童話,就好像她是主管一切的夫人一樣!她誠然是最年長的,可是她總是覺得自己很年輕。我很清楚她!我也曾年輕過,那並不是什麼幼稚病。我曾經是一個很靈的妖姑娘,跟別人一起在月光下跳舞,聽夜莺歌唱,到森林去會見童話小
,她總是在那邊到
亂跑。她一會兒跑到一朵半開的郁金香或者是一朵草花裏去過夜;一會兒溜進教堂去,藏在從祭壇燭火前垂下的哀紗裏!”
“您的消息真有趣!”這人說道。
“我知道的東西毫無疑問和您知道的一樣多!”沼澤婦人說道。“童話和詩,是啊,那是一路貨!它們想躺在那裏便躺在那裏。它們的所爲和所說,人們是可以跟著編,甚至會編得更好更便宜。您可以一個大子兒不花從我這裏拿去:我有滿滿一櫃子裝了瓶的詩。還都是精髓,詩之精華;又都是草葯,有甜的有苦的。我有一瓶瓶人們對詩各自所需求的一切,可以在假日灑點在手帕上讓人聞。”
“您說的這些都是極奇妙的事,”這人說道。“您有瓶裝詩嗎?”
“多得怕您受不了!”婦人說道。“您當然很清楚那個關于爲了不弄髒自己的鞋子,踩在面包上走的小姑娘的故事⑤?那個故事是口頭流傳並被印成書了的。”
“那是我自己講的。”這人說道。
“好的,那您是知道那個故事的了,”婦人說道,“知道那姑娘一直沈到了地下的沼澤婦人那裏了,那正是魔鬼的老祖母到釀酒坊串門的時候。她看見了沈落下去的那個小姑娘,便把她要去做柱子底座,算是來串門的紀念,她得到了她。我得到了一件對我毫無用的禮物,一個旅行葯櫃,櫃子裏裝滿了瓶裝詩。老祖母告訴我那櫃子該擺在什麼地方,它現在還在那兒。瞧!您知道您兜裏有七株四瓣苜蓿,其中一株是六瓣的,所以您一定能看見那櫃子。”
的確,沼澤的正中有一棵粗壯的桤木,那就是老祖母的櫃子。她說道,它朝沼澤婦人,朝世界各和各個時代敞開著,只要他們知道櫃子擺在什麼地方。這櫃子從前面、後面,從每一面和每一角都可以打開,是一件非常精致的藝術品,可是看上去只不過像一棵老桤木。所有
家的詩人,特別是我們自己
家的,都是在這裏造就的。他們的靈感都經過仔細琢磨、評估、創新、濃縮之後才裝進瓶子裏去的。老祖母用人們的極大的本能,這是人們不願說天才時用的字眼,原封不動地把這個或者那個詩人的原始靈氣加上一點兒鬼才,裝進瓶子,于是她便有了供將來用的瓶裝詩。
“讓我看看!”這個人說道。
“可以,不過還要給您講講更重要的東西!”沼澤婦人說道。
“可是我們已經到了櫃子旁邊了呀!”這個人說道,他往裏面望了望。“裏面有大小不同的各種瓶子。這裏面裝的是什麼?那裏面又有什麼?”
“這是人們所謂的五月香!”婦人說道,“我沒有試過它。可是我知道,只要灑一點點兒到地上,馬上便會出現一個美麗的林中湖泊,長著睡蓮、芋和绉葉留蘭香。只要灑兩滴到一個舊練習本上,即便是最低班的,本子便會變成一部完整的芳香喜劇。人們完全可以上演它,也可以被它催眠睡去。瓶子上寫著‘沼澤婦人釀造’,這是對我最大的恭維了。”“這兒有醜聞瓶。看上去裏面只是裝了些髒
,的確是一些髒
,可是裏面摻了城市閑言碎語的發酵粉。三份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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