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安徒生童話故事063 姑媽上一小節]是我們上帝從來沒有聽過的胡說!”姑說。
布景畫家如果想上天,他就得爬著他自己畫的梯子,但是這樣的梯子是任何人也爬不上的。這可以說是犯了違反透視規則的錯誤。舞臺木工如果想上天,他就得把他費了許多氣力放錯了地方的那些房子和樹木搬回到正確的地方來,而且必須在叫以前就搬好。法布先生如果想上天,也得留神。至于他所形容的那些悲劇和喜劇中的演員,歌唱和舞蹈的演員,他們簡直糟糕得很。法布先生!佛拉布先生!他真不配坐在臺頂上。姑
永遠不願意把他的話傳達給任何人聽。但是佛拉布這東西,居然說他已經把這些話都寫下來了,而且還要印出來——不過這要在他死了以後,不在他死去以前,因爲他怕人家活剝他的皮。
姑只有一次在她的幸福的神廟——戲院——裏感到恐怖和苦惱。那是在冬天——那種一天只有兩個鍾頭的稀薄的陽光的日子裏。這時天氣又冷又下雪,但是姑
不得不到戲院裏去。除了一個小型歌劇和一個大型芭蕾舞、一段開場白和一段收場白以外,主戲是《赫爾曼·馮·翁那》,這出戲一直可以演到深夜。姑
非去不可。她的房客借給她一雙裏外都有毛的滑雪靴。她連小
都伸進靴子裏去了。
她走進戲院,在包廂裏坐下來。靴子是很暖和的,因此她沒有下來。忽然間,有一個喊“起火”的聲音叫起來了。
煙從舞臺邊廂和頂樓上冒出來了,這時立刻起了一陣可怕的騒動。大家都在向外亂跑。姑坐在離門最遠的一個包廂裏。
“布景從第二層樓的左邊看最好,”她這樣說過,“因爲它是專爲皇家包廂裏的人的欣賞而設計的。”姑想走出去,但是她前面的人已經在恐怖中無意地把門關上了。姑
坐在那裏面,既不能出,也不能進——這也就是說,進不到隔壁的一個包廂裏去,因爲隔板太高了。
她大叫起來,誰也聽不見。她朝下面的一層樓望。那兒已經空了。這層樓很低,而且隔她不遠。姑在恐怖中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年輕和活潑起來。她想跳下去。她一只
跨過了欄杆,另一只
還抵在座位上。她就是這樣像騎馬似地坐著,穿著漂亮的
服和花裙子,一條長
懸在外面——一條穿著龐大的滑雪靴的
。這副樣兒才值得一看呢!她當真被人看見了,因此她的求救聲也被人聽見了。她被人從火中救出來了,因爲戲院到底還是沒有被燒掉。
她說這是她一生中最值得紀念的一晚。她很高興她當時沒有辦法看見自己的全貌,否則她簡直要羞死了。
她的恩人——舞臺裝置部的西凡爾生先生——經常在禮拜天來看她。不過從這個禮拜天到下個禮拜天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因此近來一些時日裏,在每個星期三前後,她就找一個小女孩來吃“剩飯”——這就是說,把每天午飯後剩下的東西給這女孩子當晚飯吃。
這個女孩子是一個芭蕾舞班子裏的一員;她的確需要東西吃。她每天在舞臺上作爲一個小妖精出現。她最難演的一個角是當《魔笛》①中那只獅子的後
。不過她慢慢長大了,可以演獅子的前
。演這個角
,她只能得到三毛錢;而演後
的時候,她卻能得到一塊錢——在這種情形下,她得彎下腰,而且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姑
覺得能了解到這種內幕也是蠻有趣的事情。
①這是奧地利音樂家莫紮特(mozart,1756—1791)的一個歌劇。
她的確值得有跟戲院同樣長久的壽命,但是她卻活不了那麼久。她也沒有在戲院裏死去,她是在她自己的上安靜地、莊嚴地死去的。她臨終的一句話是非常有意義的。她問:“明天有什麼戲上演?”
她死後大概留下了500塊錢。這件事我們是從她所得到的利息推斷出來的——20元。姑把這筆錢作爲遺産留給一位沒有家的、正派的老小
。這筆錢是專爲每年買一張二層樓上左邊位子的票而用的,而且是星期六的一張票,因爲最好的戲都是在這天上演的;同時她每星期六在戲院的時候必須默念一下躺在墳墓裏的姑
。
這就是姑的宗教。
(1866年)
這篇小品首先發表在1866年哥本哈根出版的《新的童話和故事集》第二卷第四部分。安徒生在他的手記中說:“‘姑’這個人物是我從好幾個人中認識的。這些人現在都在墳墓中安息。”“姑
”這種人物不僅在“好幾個人中”存在,而且在無數的人中存在,在古代和當代人中,在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製度中都存在,不過表現方式不同罷了。這種人生活有一定的保障,還有點文化,可能還是某種“才子”,能發表一點對
家大事和文化藝術的看法,在“姑
”那個時代是“戲迷”——這還是有點文化的表現,但在當代則是“麻將迷”或“吃喝迷”——毫無文化。
《安徒生童話》故事063 姑媽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故事064 墓裏的孩子”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