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理想國第七卷上一小節]公共生活中行事合乎理的,必定是看見了善的理念的。
格:就我所能了解的而言,我都同意。
蘇:那麼來吧,你也來同意我下述的看法吧,而且在看到下述情形時別感到奇怪吧:那些已達到這一高度的人不願意做那些瑣碎俗事,他們的心靈永遠渴望逗留在高的真實之境。如果我們的比喻是合適的話,這種情形應該是不奇怪的。
格:是不足爲怪的。
蘇:再說,如果有人從神聖的觀察再回到人事;他在還看不見東西還沒有變得足夠地習慣于黑暗環境時,就被迫在法庭上或其它什麼地方同人家爭訟關于正義的影子或産生影子的偶像,辯論從未見過正義本身的人頭腦裏關于正義的觀念。如果他在這樣做時顯得樣子很難看舉止極可笑,你認爲值得奇怪嗎?
格: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蘇:但是,凡有頭腦的人都會記得,眼睛有質不同的兩種迷盲,它們是由兩種相應的原因引起的:一是由亮
到了暗
,另一是由暗
到了亮
。凡有頭腦的人也都會相信,靈魂也能出現同樣的情況。他在看到某個靈魂發生迷盲不能看清事物時,不會不加思索就予以嘲笑的,他會考察一下,靈魂的視覺是因爲離開了較光明的生活被不習慣的黑暗迷誤了的呢,還是由于離開了無知的黑暗進入了比較光明的世界,較大的亮光使它失去了視覺的呢?于是他會認爲一種經驗與生活道路是幸福的,另一種經驗與生活道路是可憐的;如果他想笑一笑的話,那麼從下面到上面去的那一種是不及從上面的亮
到下面來的這一種可笑的。
格:你說的非常有道理。
蘇:如果這是正確的,那麼關于這些事,我們就必須有如下的看法:教育實際上並不象某些人在自己的職業中所宣稱的那樣。他們宣稱,他們能把靈魂裏原來沒有的知識灌輸到靈魂裏去,好象他們能把視力放進瞎子的眼睛裏去似的。
格:他們確曾有過這種說法。
蘇:但是我們現在的論證說明,知識是每個人靈魂裏都有的一種能力,而每個人用以學習的器官就象眼睛。——整個身不改變方向,眼睛是無法離開黑暗轉向光明的。同樣,作爲整
的靈魂必須轉離變化世界,直至它的“眼睛”得以正面觀看實在,觀看所有實在中最明亮者,即我們所說的善者。
是這樣吧?
格:是的。
蘇:于是這方面或許有一種靈魂轉向的技巧,即一種使靈魂盡可能容易盡可能有效地轉向的技巧。它不是要在靈魂中創造視力,而是肯定靈魂本身有視力,但認爲它不能正確地把握方向,或不是在看該看的方向,因而想方設法努力促使它轉向。
格:很可能有這種技巧。
蘇:因此,靈魂的其它所謂美德似乎近于身的優點,身
的優點確實不是身
裏本來就有的,是後天的教育和實踐培養起來的。但是心靈的優點似乎確實有比較神聖的
質,是一種永遠不會喪失能力的東西;因所取的方向不同,它可以變得有用而有益也可以變得無用而有害。有一種通常被說成是機靈的壞人。你有沒有注意過,他們的目光是多麼敏銳?他們的靈魂是小①的,但是在那些受到他們注意的事情上,他們的視力是夠尖銳的。他們的“小”不在于視力貧弱,而在于視力被迫服務于惡,結果是,他們的視力愈斂銳,惡事就也做得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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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小”這個字的涵義,類似我所謂“君子、小人”中的“小”。
格:這是真的。
蘇:但是,假設這種靈魂的這一部分從小就已得到錘煉,已經因此如同釋去了重負,——這種重負是這個變化世界裏所本有的,是拖住人們靈魂的視力使它只能看見下面事物的那些感官的縱慾如貪食之類所緊纏在人們身上的。——假設重負已釋,這同一些人的靈魂的同一部分被扭向了真理,它們看真理就會有同樣敏銳的視力,象現在看它們面向的事物時那樣。
格:很可能的。
蘇:那麼,沒受過教育不知道真理的人和被允許終身完全從事知識研究的人,都是不能勝任治理家的。這個結論不也是很對的,而且還是上述理論的必然結論嗎?因爲沒受過教育的人不能把自己的全部公私活動都集中于一個生活目標;
而知識分子又不能自願地做任何實際的事情,而是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就想象自己已離開這個世界進入樂園了。
格:對。
蘇:因此,我們作爲這個家的建立者的職責,就是要迫使最好的靈魂達到我們前面說是最高的知識,看見善,並上升到那個高度;而當他們已到達這個高度並且看夠了時,我們不讓他們象現在容許他們做的那樣。
格:什麼意思?
蘇:逗留在上面不願再下到囚徒中去,和他們同勞苦共榮譽,不論大小。
格:你這是說我們要委曲他們,讓他們過較低級的生活了,在他們能過較高級生活的時候?
蘇:朋友,你又忘了,我們的立法不是爲城邦任何一個階級的特殊幸福,而是爲了造成全作爲一個整
的幸福。它運用說服或強製,使全
公民彼此協調和諧,使他們把各自能向集
提供的利益讓大家分享。而它在城邦裏造就這樣的人,其目的就在于讓他們不致各行其是,把他們團結成爲一個不可分的城邦公民集
。
格:我忘了。你的話很對。
蘇:那麼,格勞孔,你得看到,我們對我們之中出現的哲學家也不會是不公正的;我們強迫他們關心和護衛其它公民的主張也是公正的。我們將告訴他們:“哲學家生在別的家中有理由拒不參加辛苦的政治工作,因爲他們完全是自發地産生的,不是政府有意識地培養造就的;一切自力更生不是被培養而産生的人才不欠任何人的情,因而沒有熱切要報答培育之恩的心情,那是正當的。但是我們已經培養了你們——既爲你們自己也爲城邦的其他公民——做蜂房中的蜂王和領袖;你們受到了比別人更好更完全的教育,有更大的能力參加兩種生活①。因此你們每個人在輪值時必須下去和其他人同住,習慣于觀看模糊影象。須知,一經習慣,你就會比他們看得清楚不知多少倍的,就能辨別各種不同的影子,並且知道影子所反映的東西的,因爲你已經看見過美者、正義者和善者的真實。因此我們的
家將被我們和你們清醒地管理著,而不是象如今的大多數
家那樣被昏昏然地管理著,被那些爲影子而互相毆鬥,爲權力——被當作最大的善者——
而相互爭吵的人統治著。事實是:在凡是被定爲統治者的人最不熱心權力的城邦裏必定有最善最穩定的管理,凡有與此相反的統治者的城邦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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