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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斯舅舅》第二章 一位羅馬大獎獲得者的結局

第2小節
巴爾紮克作品

  [續邦斯舅舅第二章 一位羅馬大獎獲得者的結局上一小節]法郎,收藏了密不示人的各種寶物,藏品目錄已達驚人的1907號。

  在一八一一年至一八一六年間,他在巴黎四chu奔走,當時花十法郎弄到的東西如今可值一千至一千二百法郎,其中有他從巴黎每年展賣的四萬五千幅油畫中挑選出來的油畫,也有從奧弗涅人手中購得的塞夫勒軟瓷;奧弗涅人可都是些黑幫的喽羅,他們常常從各地推來一車車蓬巴杜式的法蘭西神品。

  總之,他搜集到了十七、十八世紀的遺物,很欣賞那些才氣橫溢,獨具個xing的法guo派藝術家;那些不爲人所知的大家,如勒波特,拉瓦萊—普桑之類的人物,是他們創造了路易十五風格,路易十六風格,那宏麗的作品爲當今藝術家的所謂創造提供了免費的樣板,這些人整天弓著腰,揣摩著製圖室的那些珍品,以巧妙的手法,偷梁換柱,搞所謂的創新。邦斯還通過交換得到了很多藏品,交換藏品,可是收藏家們難以言述的開心事!

  出錢買奇品的樂趣只是第二位的,頭等的樂趣,是做這些古董交易。邦斯是收集煙壺和微型肖像的第一人,早于多斯納和達布朗先生,可他在玩古董這一行中卻沒有名氣,因爲他不常去拍賣行,也不在那些有名的店家露面,所以,他的那些寶物在市面上到底值多少錢,他一無所知。

  已故的杜·索姆拉德生前曾想方設法接近這位音樂家;可那位老古董王子未能進入邦斯的收藏館就作古了,邦斯收藏的東西,是唯一可以與赫赫有名的索瓦熱藏品相媲美的。

  在邦斯和索瓦熱先生之間,確有某些相似之chu。索瓦熱先生跟邦斯一樣,都是音樂家,也沒有多少財産,收藏的方式、方法如出一轍;他們同樣熱愛藝術,也同樣痛恨那些名聲顯赫的有錢人一大櫥一大櫥地搜羅古董,跟商人們展開狡詐的競爭。邦斯跟他的這位敵手、對頭、競爭者一樣,對任何手工藝品,對任何神奇的製品,無不感到一種難以滿足的慾望,那是一位男士對一位美麗的戀人的愛,因些,守齋者街的拍賣行裏,那伴隨著估價員的噹噹擊錘聲的拍賣在他看來實在是亵渎古董的罪孽。他擁有自己的收藏館,以便時時刻刻都可以享受,生就崇尚偉大傑作的心靈都有著名符其實的戀人的高尚情cao;無論是今朝,還是昨日,他們總是興味盎然,從不厭倦,幸而傑作本身也都是青春永駐。可見,他像慈父般護著的那件東西准是失而複得的一件寶物,攜帶時懷著幾多情愛,你們這些收藏家們想必都有ti會吧!

  看了這一小傳的初步輪廓,大家定會驚叫起來:“嗨!這人雖然醜,卻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確實,人一旦染上了什麼癖好,就給自己的心靈設置了一道屏障,任何煩惱,任何憂愁都可抵擋。你們這些人再也不能把著自古以來人們所說的歡樂之盅痛飲,不妨想方設法收藏點什麼,(連招貼都有人收集!)那准可以在點滴的歡樂中飽嘗一切幸福。

  所謂癖好,就是升華的快感!不過,請不要羨慕老先生邦斯,若你産生羨慕之心,那跟類似的所有沖動一樣,恐怕都是誤會的緣故。

  這人感情細膩,充滿生機的心靈永不疲憊地在欣賞著人類壯麗的創造,欣賞著這場與造化之工的精彩搏鬥,可他卻染上了七大原罪中恐怕上帝懲罰最輕的一樁:貪饞。他沒有錢,又迷上了古董,飲食方面不得不有所節製,這可苦壞了他那張挑剔的嘴巴,開始時,這位單身漢天天都到外面去吃請,也就把吃的問題給解決了。

  在帝政時代,人們遠比我們今天更崇拜名流,也許是當時名人不多,而且也很少有政治圖謀的緣故。要當個詩人,作家或者音樂家什麼的,用不著花什麼氣力!而當時,邦斯被視作可與尼科洛,帕埃爾和貝爾頓之流相匹敵的人物,收到的請帖之多,不得不逐一記在日記簿上,就像律師登記案子一樣。況且,他一副藝術家的派頭,不管是誰,只要請他吃飯,他都奉上自己創作的抒情小曲,在主人府中彈奏幾段;他還經常在人家府上組織音樂會;有時甚至還在qin戚家拉一拉小提琴,舉辦一個即興小舞會。

  那個時期,法蘭西的俊美男兒正跟同盟guo的俊美男兒刀來劍往;根據莫裏哀在著名的埃利昂特唱段中頒布的偉大法則,邦斯的醜貌可謂新穎別致。當他爲哪位漂亮的太太做了點事,有時也會聽到有人誇他一聲“可愛的男人”,不過,除了這句空話之外,再也得不到更多的幸福。

  從一八一○年至一八一六年,前後差不多六年時間,邦斯養成了惡習,習慣于吃好的喝好的,習慣于看到那些請他作客的人家不惜花費,端上時鮮瓜果蔬菜,打開最名貴的美酒,奉上考究的點心,咖啡和飲料,給他以最好的招待,在帝政時代,往往都是這樣招待來客的,巴黎城裏不乏guo王,王後和王子,多少人家都在效法顯赫的王家氣派。當時,人們熱衷于充當帝王,就像如今人們喜歡模仿guo會,成立起會長、副會長、秘書長一大串的名目繁多的協會,諸如亞麻協會,葡萄協會,蠶種協會,農業協會,工業協會,等等。甚至有人故意尋找社會創傷,以組建一個治guo良醫協會!一只受過如此調教的胃,自然會對人的氣節産生影響,而且擁有的烹調知識越高深,人的氣節就越受到腐蝕。嗜慾就潛伏在人的心中,無chu不在,在那兒發號施令,要沖破人的意志和榮譽的缺口,不惜一切代價,以得到滿足。對于人的嘴巴的貪慾,從未有人描寫過,人要活著就得吃,所以它便躲過了文學批評;但是,吃喝毀了多少人,誰也想象不到。就這而言,在巴黎,吃喝是嫖娼的冤家對頭,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吃喝是收入,嫖娼是支出。

  當邦斯作爲藝術家而日益淪落,從常被邀請的座上賓落到專吃白食的地步時,他已經離不開那一席席盛筵,而到小餐廳去吃四十蘇一餐的斯巴達式的清羹了。可憐啊!每當他想到自己爲了獨立竟要作出這麼大的犧牲,不禁渾身直打寒顫,感到自己只要能夠繼續活個痛快,嘗到所有那些時鮮的果瓜蔬菜,敞開肚子大吃(話雖俗,但卻富有表現力)那些製作精細的美味佳肴,什麼下賤事都能做得出來。%%%邦斯活像只覓食的雀鷹,嘴巴填滿了便飛,啁啾幾聲就算是答謝,他覺得像這樣讓上流社會花費,自己痛痛快快地活著,還有那麼幾分滋味,至于上流社會,它也有求于他,求他什麼呢?無非是幾句感恩戴德的空話。凡是單身漢,都恐懼呆在家中,常在別人府上厮混,邦斯也是這樣,對交際場上的那些客套,那些取代了真情的虛僞表演,全已習以爲常,說起恭維話來,那簡直就像是花幾個小錢一樣方便;至于對那些人嘛,他只要對得上號就行,從不好奇地去摸人家的底細。

  這個階段勉強還過得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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