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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飛行》第19章 風雨逃亡夜

馬克斯·艾倫·科林斯作品

  這間名叫南蓋蘇的簡陋的二層木樓,是戈瑞潘市中一家廉價的臨街鋪面,屋頂是塔形的,臨街的窗戶不是玻璃陳列櫃,而是緊緊關閉的雙層百葉窗。它坐落在蘇朱克局長稱之爲小鎮的“哈那馬其”——“鮮花廣場”的一個角落,這是那群像同謀者一樣聚集在貨棧與魚市之間的相似的建築群落——“雷歐雷亞斯”,蘇朱克局長翻譯爲“飯館”,雖然這個定義很快就被證明太過寬泛——中的一座。從監獄走到這裏並不遠,局長,他喜愛的“占哥凱醜”,還有我在一起。

  走進小樓,一個又矮又胖的穿著鮮紅se旗袍的五十多歲的女人殷勤地迎接了我們。我們穿過前面作爲飯館的房間,熱氣騰騰的食物的香味驅散了碼頭區特有的臭氣。一間燈光昏暗的房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個房間裏的布置有著簡陋與優雅的奇怪組合:原木建築的牆壁既沒有刷油,也沒有噴漆,未鋪完的木頭地板堆在塵土裏;但是牆上的裝飾物卻是精美的日本壁挂與展開的絲綢折扇。幾個穿白se浴袍的日本男人(沒有年輕人,大都三十歲左右,或更老一些)坐在黑漆矮幾兩邊的坐墊上,一些穿著鮮豔和服的xing感女人正在服侍他們。當那些女人們斟完茶之後,便倚到那些男人的懷中去了。

  塞班島的警察局長把奧列瑞神父帶到了妓院。

  那個矮胖的穿旗袍的女人領著我們走過一段短短的走廊,來到一扇紙拉門前,門內是一個小房間,大部分地方被一個冒著熱氣的下沈的浴池所占據。我們到這裏是來洗澡的,我的同行者被飛來的糞便招待過。這種歡迎方式可不是東方式的含蓄,而是一個美guo人最後的豪邁的宣言。

  在某種程度上,我的戰鬥疲勞症並未痊愈,在芝加哥,我目睹過最野蠻的暴行,但我從未見過像在戈瑞潘監獄裏發生的那種凶殺,凶殺的後果是挽回了臉面。蘇朱克局長——他也許應該斥責他的查莫羅打手在用大砍刀對付弗萊德·努南的糞便攻擊中所表現出來的缺乏克製——轉身朝著傑蘇斯,糞shui仍順著他的臉往下淌,他向他同樣汙穢不堪的夥伴尊敬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謝。

  現在,我們泡在熱氣騰騰的大浴池裏了,清洗著身上的汙穢(我的身上一點兒也沒有被濺到,這得感謝弗萊德·努南的警告),這是蘇朱克局長感謝傑蘇斯維護了局長榮譽的獎賞方式,傑蘇斯顯然是這家妓院裏唯一的查莫羅人。我留意到局長把一疊鈔票放在了鸨母的手裏,一邊在她耳邊低語著什麼,一邊向傑蘇斯的方向點著頭。

  我們在冒著熱氣的浴池裏舒展開身ti,喝著“愛娃貓瑞”,一種有後勁的白蘭地,局長———他的身ti骨瘦如柴——對他的門徒說:“我派人去買新yi服了,我讓阿惠燒了那些髒yi服。”

  我猜“阿惠”指的是那個領我們到這裏來的鸨母。

  傑蘇斯什麼都沒有說——他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不停地東張西望。泡在熱氣騰騰的散發著香味的shui中對他來說是一種奢侈的享受,顯然也是一個全新的ti驗;見鬼,也許洗澡本身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新ti驗。他身ti上結實的肌肉與松垂的脂肪同時存在,他那肌肉發達的手臂搭在浴池的邊緣。

  然後,局長把目光轉向我,“飛行員死了,艾美拉會不知所措嗎?”

  “只要你把他的死亡真相告訴她,”我說,一副實事求是的態度,“我相信你仍可以期待她的合作。”

  魔鬼傑蘇斯手中端著“愛娃貓瑞”,軟綿綿地靠在池邊,臉上是一副滿足的表情。他的眼睛半睜著,嘴張大著,像幸福的傻瓜一樣。我不知道當他把香煙頭烙在阿美柔軟的脖頸上時,是否也是這樣一副神情。

  “說飛行員得了登革熱病?”蘇朱克試探著問。

  “哈依。”我說,微笑著,點了點頭,似乎這是個了不起的提議。

  熱shui漫過了他灰se的胡子,淹沒了他的笑容,“你替我們告訴她?讓她相信?”

  “我很樂意完成這項任務,”我說,“我很抱歉在飛行員那裏失敗了,我不會再失敗的。”

  “不用道歉,”蘇朱克說,“野蠻的飛行員最好死掉。現在去對付那個女人吧。”

  “我可以告訴你,作爲一個美guo人,那個女人活著的價值遠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大。”

  蘇朱克皺起了眉頭,不太理解,“完全的轉變……?”

  “殺了她。”魔鬼傑蘇斯說。

  我不能確定他是在解釋我的話,還是在發表自己的觀點。

  不大一會,三個身材苗條的藝妓走進來,她們tuo去身上褪了se的廉價和服,踢掉鞋子,滑進浴池裏來,開始爲我們搓澡。

  “如果你有宗教上的問題,”局長說,顯然注意到了我的不適,“請說出來。”

  “實際上,我有。”我說。通常情況下我並不介意蝴蝶夫人爲我搓澡,即使對方是個年老se衰的女人。我有一個感覺,塞班島仿佛是安置東京那些過時藝妓的地方。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說,放下手中只喝了一口的“愛娃貓瑞”酒杯,“我想回旅館。任何男人的死亡都值得一個男人換yi服。”

  局長嚴肅地點了點頭,自從糞便從他的臉上清洗掉後,他也擡回了尊嚴。魔鬼傑蘇斯沈浸在藝妓的按摩給他帶來的快感中,那個女人能隱藏起她的厭惡真是一個奇迹。

  我向指派給我的那名藝妓微笑了一下,示意她我對她的拒絕不是她魅力上的欠缺;她回報給我一個哀愁的笑容,眼中的滄桑像她的guo家一樣悠久。我爬出了浴池,她把毛巾與浴袍遞給我。

  我擦幹身上的shui珠,對局長說:“我今晚同那個女人談談,明天向你彙報。”

  “謝謝。”蘇朱克局長充滿敬意地點了一下頭,“空尼其窪”。

  我走出妓院,走進黃昏的暮se裏,天氣很涼,yin沈灰暗的天空下面密布著烏雲;鉛灰se的波lang擊打著混凝土防波堤,三艘巨型貨輪泊在港灣裏,對洶湧的海shuichu之泰然,但那些系在橋墩上的捕魚用的舢板卻似乎要被掀出海面。這不是個好天氣,但這阻止不了我,我豎起了神父外yiyi領,頂著風向前走,旅館就在幾個街區之外。

  這一次當我敲門時,門立刻就打開了,她站在那裏,站在我面前,灰藍se的眼眸中閃爍著希冀和渴盼,嘴chun輕顫著,似乎不敢綻出笑容。她希望我帶回來了萬無一失的計劃,能解救弗萊德·努南,並帶著我們一起快樂地回家。

  但是她太了解我了,她明白我chun邊淺淺的微笑不是個好兆頭。

  “哦,我的上帝……”

  她向後退了一步,我走進房間,房間內變得又冷又暗,她仍然穿著那件短袖的男式白襯衫和鏽紅se的褲子,光著腳。我關上了房門,她急切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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