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多彩的鄉村第8章上一小節]你!”
趙德順積問在心裏多日的躁火,終于找到了發泄目標。他噔噔噔朝前街的人群奔去,順手把誰家門前戳著的一個破鎬把拎著,也不知是要打人還是給自己壯膽,拎著走了幾步,又當拐杖拄著,看上去,這老頭子像是有點精神不大正常。
此時,人群中已經鬧開了鍋。喜子掄著棒子進來,他也不瞅准了,朝著他爹跟前那人的腚就是一棒子,打得那人嗷地跳起來,扭頭罵:“你他的瞎啦!我勸架,他削我幹**啥!”
原來是孫萬友。他這陣子跟廣田得挺熱乎,李廣田答應借他幾個錢去上訪,所以,旁人在一邊看熱鬧,他跳到當中幫助廣田擦抹臉上身上的白灰
。這一棒子,可能是削他沒啥肉的屁
尖上,把這老頭疼得直蹦高。
李廣田眼裏掉進點白灰,火辣辣燒得慌,一來氣,他揚起手裏的刷子就給了趙
強一下子,趙
強拿胳膊一擋,刷子沒打著頭,刷子上的白灰
卻下雨般地甩了他一頭,用手一抹,灰頭灰臉,日頭一曬,頭發和腦門子見幹,顔
漸漸發白……
趙強踢
桶的那一瞬間,曾有點後悔——這麼著太失身分,往後可咋在村民面前說話。等到見喜子掄起棒子,自己又被甩了這麼一頭一臉,他也就豁出來啦,心裏說啥幹部不幹部,人家不讓我幹要攆我走,我還客氣啥呀。于是,就不管不顧地往上沖,嘴裏說你當支書也沒啥了不起,別總想著整咕人……
趙德順老漢拄著鎬把進到人群裏,見強白頭灰臉的樣子,氣得他渾身哆嗦,指著李廣田爺倆罵:“你們兩個王八犢子,你們要幹啥呀!”
李廣田看事情鬧大了,忙說:“是你兒子發魯,過來踢這桶。”
喜子把棒子舉起來說:“爹,你一邊去,看我削蒙他們爺倆。”
這工夫不少村民就上前拉架了。可喜子人莽力氣大,把身邊的人一甩,棒子唆地就砸向強的頭。危急時刻,趙德順老漢把手中鎬把往上一擋,嘎吧一聲,喜子手中的木棒變成兩截,德順老漢的手被震得發麻。他只覺得心口發熱,嗓子眼發癢,一口紅東西從嘴裏噴出來。
“老爺子吐血啦!”
有人驚喊起來。人群頓時大亂。
趙強眼睛紅了,一指喜于道:“你敢下狠手!”
喜于魯勁上來:“我連你一塊打!”
高秀紅撲上前,對著喜子連打帶撓。喜子摔不及防,被打蒙了,嘴裏喊:“是我,你咋打我呀!”
高秀紅喊:“不打你就出人命啦!”
李廣田一下子腦袋清醒了,沖喜子喊聲快滾一邊去,忙分開衆人看趙德順老漢。只見老漢臉焦黃二日緊閉,嚇得李廣田
都軟了,忙喊:“快,快送醫院!”
趙強也明白過味兒來,趕忙用胳膊架住爹,等著車來。不料,車還沒到,黃小鳳到了。她是聽人說這邊出事了才放下電話趕過來,縣委蘇海
副書記問這個點上的情況怎麼樣,他准備帶人來搞調研。黃小鳳自然要說得好一點,要不然不就顯得自己工作能力太弱了嗎。她說蘇書記您就放心吧,這兒的工作一切順利,群衆發動起來了,幹部思想也很統—……沒等她把電話打完,窗外有人喊:“黃隊長不得了啦,支書和趙
強在前街幹架呢!你快去吧,晚了就出人命啦。”
也怨那位報信的嗓門大,連電話那邊的蘇書記都聽得清清楚楚,蘇書記立即問咋回事,支書咋和強、就是村主任幹起來啦,你快去看看。黃小鳳盡量使自己保持鎮靜,說沒大事,我去看看,回頭再向您彙報。蘇書記說不用啦,到時候我可就帶人去啦。
黃小鳳心中打小鼓似的來到前街,到人群裏一瞅,她傻眼了,李廣田和趙強都一臉白灰,喜子臉上好幾道子血印,高秀紅頭發亂糟糟,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公公嘴角子還挂著血迹,也不知打成啥樣被人架著……
黃小鳳腦袋嗡嗡的,她說:“這是幹啥呀!幹啥呀……”
福貴說:“幹啥?好像就爲刷這標語,倆人幹起來。”
黃小鳳朝牆上瞅瞅說:“這也太不應該啦,爲這點小事幹什麼架。”
孫萬友揉著屁說:“這可不是小事,這是大事。不是大事,你來這當隊長幹啥。”
旁人說是啊,這根子說起來就在你黃隊長這兒,你沒來時,他倆得挺好的,你這一來,把他們給攪壞了,村民這陣子也弄五迷啦,要麼你就痛痛快快搞運動,該批就批,該鬥就鬥,要麼就有啥事解決啥事,偷東西的警察抓,搞破鞋的往外拉,不交稅的搬東西,不孝敬的罰死他……這麼辦,總比你這蒙裏蒙登一個勁學習動員強多了……
可能是這種場合使人有話憋不住,衆人七嘴八沖著黃小鳳說起來。村民就這樣,你若是讓他一個一個說,他不說,他們要說得熱鬧,非得你一嘴我一嘴互相搶著說才行。這種說法又有特別的效果,就是聽者根本沒有還嘴的機會,只能是幹受著,而且,過不多久,你就被他們說得頭昏腦漲,無法作答。
一輛平板車把趙德順老漢拉走了,村民們很快也散了,最終,剩下黃小鳳和李廣田。李廣田還在揉眼睛,黃小鳳問:“到底你倆爲啥?”
李廣田說:“不知道。”
黃小鳳說:“不知道?那打啥架。”
李廣田不回答,抄起刷子,蘸蘸桶裏剩下的白灰,往牆上接著刷字。他狠狠地寫了個運動的運字。
黃小鳳喊:“錯啦,是活動!”
李廣田把刷子一摔:“我倒黴就倒在你這活動上。不如搞運動!”
說罷,他頭也不回就走了。
在青遠縣城的街上,趙強轉悠了好幾圈了。說轉悠,其實就是在兩旁有商店飯鋪的主街來回走了好幾趟。這條主街怪古老的了,據說從明朝時這裏就有不少商家和客棧,京劇蘇三起解那出戲裏,崇公道不是說去南京的沒有,有去八溝、喇嘛廟的嗎?那個喇嘛廟,就是今天內蒙古的赤
,而八溝,就是叫人很難相信的只有一條街的青遠縣城。在人們的想象中,幾百年過去了,就是發展得慢,起碼也得繁衍出幾條像樣的街市,再有些看得過去的店鋪……
然而,趙強又感到有一
新的鮮活的內容包圍著這條古街——四下裏,機器聲隆隆不斷,煙塵騰空而起。到
都是工地,開路的,挖溝的,蓋房的,架橋的,讓人看得眼花缭亂。聽旁人說,縣裏正搞新城建設,即在舊城的旁邊,重建一個新縣城,不用說,新城的一切都將與舊城不能同日而語。
趙強之所以在街上轉悠,不是閑得沒事,而是在醫院裏憋得難受,心裏有話沒
說,借口找大哥
民,他出來想把自己的事好好想想。自打和李廣田幹了那架以後,他倆人都沒法兒幹工作了。送老爹來縣城看病,爹住了院,需要有人照顧,
民說你回去也不好
,幹脆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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