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我可不記得了。我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心力交瘁,貝特裏奇把我帶到他那間起居室。看到貝特裏奇老頭那張切的臉,我感到說不出的舒服。我說:“我就跟你一樣,根本一點也不知道我自己偷了那顆鑽石。可是有個對我不利的證據!睡
上的漆,睡
上的名字都是鐵一般的事實呀!”
“您伸手摸進箱子裏的時候,難道裏面沒有別的東西?”
我這才想起口袋裏那封信。我取出信,信上簽著字:羅珊挪·史柏爾曼。我開始念了。
“少爺:
我坦白這件事是非常痛苦的,我的坦白只有三個字:我愛您。”
那封信從手裏掉了下去,這是怎麼回事?
“請再念下去,聽聽她是怎麼說的,少爺。”
我就重新念信。這是封長信,寫的是她那段傷心史,對我竟在一見傾心,後來就出了丟失鑽石的事。門上發現一塊漆斑,她跟總管女兒談過一番以後,知道這漆斑只有晚上來過的人才會擦掉。那天早晨,到我房裏去收拾,她看見我的睡扔在
上,想折好——就看見從雷茜兒小
房門上沾來的漆!她看了大吃一驚,跑到自己房裏,反鎖了門。她拿住了一個把柄,證明我晚上到過雷茜兒小
的房裏!開頭她一醋勁兒,後來她終于相信是我偷了那顆鑽石。她認爲我已經自甘下流,跟她成了一路。她還認爲手頭有我那件睡
,就掌握了我唯一的罪證,有個機會可以贏得我的歡心。
克夫探長一踏進屋子,屋裏所有人的麻布服就逃不了受檢的難關。藏暗它上弗利辛霍去,做了件新睡
,再把新睡
代替丟掉的那件,跟我的
物放在一起。羅珊娜幾次想找我談話,都沒談成。她拿定個主意,打算把睡
藏在激沙灘裏,她雖是可憐蟲,不願把她唯一能夠證明她救了我的證據毀掉。她從沒死過心,可是,她心裏又暗自說著,要是她再錯過接近我的機會,要是我再那麼狠心,她就要與世永別了。這封信署名是:“您永遠忠實的愛人和卑賤的仆人,羅珊娜頓首。”
信念完了,我們默不作聲的坐著。到後來,貝特裏奇終于打破了沈默。“弗蘭克林先生,您能不能幹脆一句話告訴我,這一團亂麻中,您看出什麼頭緒嗎?”我說:“我看只有回倫敦一條路,去跟布羅夫先生和克夫探長商量商量……”
我剛說了這句話,門外有人在敲門。
“不管哪位,進來吧,”貝特裏奇暴躁地說。
門開了,悄悄進來一個面目非常特別,前所未見的人。看他的身材和舉止,他還年輕。但看他的臉孔,他比貝特裏奇還顯得老。膚黝黑。兩頰凹陷,鼻梁端正,古代的東方人通常總是長著這種鼻子。他臉上的皺紋多得數不清。在這張怪臉上,一對眼睛比臉還要怪,深深凹了進去。“對不起,”他說,“我沒料到貝特裏奇先生有客。”他把一張紙條遞給貝特裏奇,就跟時來時那樣悄悄的走出了房。
“那是誰?”我問道。
“坎迪先生的助手,”貝特裏奇說,“說起來,那個小個子醫生從那天吃了壽酒回家,得了病以後,就沒複元過,他也沒法子,只好將就的找這個皮膚黝黑、頭發花白的人。”
“看來你不喜歡他,貝特裏奇?”
“誰也不喜歡他,少爺。”
“他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這名字不能再難聽了,”貝特裏奇氣呼呼地說。“叫埃茲拉·吉甯士。”
我記下了這個名字,第一次感到這裏氣氛是那樣壓抑,決定走了。
我到火車站去,由貝特裏奇陪著。我口袋裏放著那封信,手提包裏放著那件睡,這兩件東西都要交給布羅夫先生去研究。我們默不作聲的離開那屋子。我倒底耐不住沈悶,開腔說,“貝特裏奇,雷茜兒生日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沒有?”
“您喝醉啦!”他大聲叫道。我又問:“貝特裏奇,在沒出以前,你看見我有夢遊症嗎?”
“夢遊,少爺?您一生從沒夢遊過!”
聽了這句話又覺得貝特裏奇一定不錯,要是我有夢遊症,准有有不少人見過我夢遊,他們就會警告我。
我雖承認這一切,但還是固執的抱著當時我僅能看到的那套看法,貝特裏奇看透了這一點,馬上把我這兩種論調駁得無完膚,站不住腳。
“很好,少爺。我們就說您偷寶石那時是喝醉了酒,或者是在夢遊。嘿,那您把寶石帶到倫敦去那時,是不是喝醉了酒呢?難道夢遊到魯克先生那兒去的?因此您自己還不配下結論。您越早見著布羅夫先生越好。”
我們走到車站,只剩下一兩分鍾了。我正在跟貝特裏奇話別,我又看見坎迪先生那個面目特別的助手了,我們的眼光碰上了。埃茲拉·吉甯士對我帽爲禮。火車剛開,我心裏納悶,一天之內怎麼會兩次看見這個頭發花白的人!
那天傍晚,我到了布羅夫先生的寓所。他馬上領我到書房,打發聽差通知他太太小別來打擾我們,隨後就全神貫注看羅珊娜的信,看完信,布羅夫先生說:“弗蘭克林,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對你跟雷茜兒都關系重大。她那古怪的舉動,如今可不是個謎了。她以爲你偷了那顆鑽石。”我只好承認他下的那個可怕的結論完全正確。
“頭一步該去懇求雷茜兒,”布羅夫先生接下去說。“這段日子裏,她爲了你一直保持沈默,一定得求她說出來,她憑什麼認爲是你偷了月亮寶石。如果她說了出來,這件案子就迎刃而解了。”
“你這番話真叫我心裏舒服,”我說。“不過我想知道,怎麼樣……”
“兩分鍾之內我就能告訴你,”布羅夫先生嘴說。“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鑽石丟失那天晚上,穿這件睡
的人就是你?”
他駁得我開不了口啦。
“至于這個,”律師拿起羅珊娜的自白書說道,“我能了解這對你是件痛苦的事。但我跟你的地位不同。對我來說,這不過是份文件。因此我可以疑心她沒把實話全都說出來。如果雷茜兒光憑著這件睡作爲證據來懷疑你,那麼這件睡
九成倒是羅珊娜給雷茜兒看的。這女人的信上證明她嫉妒雷茜兒。我不想追究是誰偷了那顆鑽石——羅珊娜爲了要達到目的,就是五十顆月亮寶百她也會拿——就此趁機害得你跟雷茜兒一輩子不和。”
“我看那封信時,心裏也有過這種猜疑。不過要是事後證明真是我穿這件睡的,那怎麼辦?”
“我們現在不談這問題。日後我們看看雷茜兒是不是光憑著那件睡作爲證據來懷疑你的。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的這句話:你住在她公館裏時有沒有出什麼事,叫雷茜兒看了不信你是個正人君子。
貝特裏奇寫的故事第八章中,提到有個外人爲了我欠巴黎一家小飯館的老板一筆債,上我姨她家來找我。這……
月亮寶石十三 案情與愛情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