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這些剪報是什麼啊?”
“是我的一個朋友,!”布魯諾隔著浴室房間高喊著。
他把龍頭開得更大,倚靠在
槽上,目光集中在閃亮的鍍鎳流
孔塞子上。過了一會兒,他拿出藏在置
籃內的毛巾下的威士忌酒瓶。手中有一杯摻
威士忌在握,他覺得比較不那麼搖搖慾墜,又花了幾秒的時間,檢視著室內用新外套
袖上的銀
花邊。他非常喜歡這件外套,也把它當作浴袍來穿。鏡子裏,橢圓翻領在鏡中塑造出一個悠閑、從事魯莽神秘冒險的青年,一個風趣、有深度、有權有勢又風度翩翩的青年(瞧瞧他用拇指和食指拿著酒杯的姿勢多麼優雅,舉杯敬酒的神情多麼尊貴)——一個有兩種生活方式的青年。他爲自己幹了一杯。
“查理?”
“馬上好了,!”
他警覺地掃視浴室。沒有窗戶。最近,他起大約半小時後,便感到仿佛有人正跪在他
膛上要悶死他似的,這種情形大約每星期發生兩次。他閉上眼睛,盡可能地快速吸吐空氣,然後酒液就發揮了作用。它像手撫過他的身
般,使他跳動的神經入睡。他站直身子,打開浴室門。
“我在刮胡子。”他說。
他母身穿網球短褲和露背衫,正伏身在未加以整理而散放著那些剪報的
上。
“她是誰?”
“我在從紐約開出的火車上遇到的人的老婆。那個人叫蓋伊·漢茲。”布魯諾笑著說。他喜歡說出蓋伊的名字。“很有趣,不是嗎?警方還沒捉到凶手呢。”
“大概是瘋子幹的吧。”她歎了一口氣。
布魯諾板起了臉孔。
“噢,我懷疑這說法,情況太複雜了。”
愛希站起身,拇指滑進皮帶內側。她皮帶下方的小腹消失了,有好一會兒,她的模樣又回複到一年前布魯諾再熟悉不過的樣子,全身一直到纖細的足踝都像二十歲的人一樣勻稱。
“你那個叫蓋伊的朋友長得可真好看。”
“是你所見過最好看的。可惜他扯上了這種事。他在火車上時告訴我,他已經有兩年沒見到他老婆了。蓋伊跟我都不是凶手!”布魯諾因自己不小心說出這麼一句話而笑了笑,然後爲了掩飾它,又補充說:“反正他老婆人盡可夫——”
“愛的,”她抓住他外套上綴有花邊的翻領。“你就不能暫時注意一下你的用詞嗎?我知道你外婆有時候會受到驚嚇的。”
“外婆不會知道人盡可夫是什麼意思的。”布魯諾粗著嗓子說。
愛希縮回脖子,尖叫一聲。
“,你曬太多陽光了,我不喜歡你的臉那麼黑。”
“我不喜歡你的臉那麼蒼白。”
布魯諾眉頭一皺。他母前額皮膚強韌的樣子令他苦惱地生起氣來,他突然在她頰上
吻了一下。愛希說:
“答應我,你今天無論如何會在陽光下曬個半小時。別人千裏迢迢地跑來加州享受陽光,而你在這裏卻老是躲在屋內!”
布魯諾不悅地皺皺鼻子。
“,你對我的朋友都沒有興趣!”
“我對你的朋友有興趣呀。你還沒告訴我許多他的事情哩。”
布魯諾腼腆地笑笑。不,他一直都很順利,這些剪報他也只在今天才首次在他房中攤出,因爲他確信他和蓋伊都很安全。如果他現在談了十五分鍾有關蓋伊的事,他母大概也會忘得一幹二淨。必要時她也得忘記。他對著
上點點頭。
“那些剪報你全都看過了嗎?”
“沒有,還沒看完。今天早上喝幾杯了?”
“一杯。”
“我的鼻子告訴我是兩杯。”
“那好吧,,我喝了兩杯。”
“愛的,你早上喝酒不會節製一下嗎?一旦染上早上喝酒的習慣就完了,我見過無數的酒鬼——”
“酒鬼是一個難聽的字眼。”布魯諾繼續在房中慢慢地繞圈子。“自從我開始增加飲量後,我的心情就好多了,。你自己也說我比較開朗,胃口也好多了。威士忌是一種很純的酒。適合某些人喝。”
“昨晚你喝大多了,外婆也知道了。別以爲她不會注意。”
“關于昨晚的事,可別問我喔。”布魯諾咧著嘴揮揮手。
“山米今天早上要過來一趟,你爲什麼不穿好服,下樓來幫我們記分呢?”
“看到山米,我全身都不舒服。”
她高興地走到門前,就像沒聽到那句話似的。
“答應我,你今天無論如何會曬曬太陽。”
他點點頭,又舔幹燥的雙
,在她關上房門時,並未回她一笑,因爲他覺得仿佛有個黑幕突然落在他身上,仿佛他必須在一切都太遲之前逃走似的。他必須在一切都太遲之前去見蓋伊!他必須在一切都太遲之前擺
掉他父
!他有很多事要做!他不想待在他外婆這棟和他家一樣具有法王路易十五世風格的屋子,永恒的路易十五!但他不知道他想待在別的什麼地方。他如果離他母
身邊太遠,就不快樂,不是嗎?他咬住下
,眉頭緊鎖,但細小的灰眼是全然的呆滯。她爲什麼說他在早上不需要喝一杯呢?他一天之中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在早上喝一杯。他緩慢地回轉以活動肩膀筋骨。他爲什麼要消沈?
上的剪報都是跟他有關的報導。時間一周周地流逝,笨警察們查不到任何和他有關的線索,除了鞋印之外,而他老早就把那雙鞋丟了!如果現在能找蓋伊一同慶祝,那麼上星期在舊金山的旅館內和威爾森共度的聚會,就不算委屈了。一樁完美的謀殺!有幾個人能在附近尚另有二百人的島上幹下一樁完美的謀殺案呢?
他不像報上所說的那些嗑葯族,爲了“會殺人的感覺是什麼”而殺人,而且他們除了偶爾說說“那感覺不像我預期的一樣好。”這種令人惡心的話之外,沒什麼值得誇耀的作案手法。如果有人來采訪他,他會說:“真是太棒了!世上再也沒有這麼棒的感覺了!”(“你會再幹一次嗎,布魯諾先生?”)“嗯,可能會。”他的回答會經過謹慎的深思熟慮,就像北極探險家被問及是否明年要再去北方時,他可能會不明確地回答記者—樣。(“你能多談些你內心的感受嗎?”)他會把麥克風拉近,擡起頭,沈思,而全世界的人仰首期待他開口。殺人的感覺如何?嗯,只是殺人而已,明白嗎?沒有任何事可與之比擬。反正她是個爛女人,你懂吧。那就像殺死一只鮮活的小老鼠一樣,只不過她是個女子,所以才演變成謀殺案。她身上的溫暖
熱一直令人感到惡心,而且他記得在他挪開手之前曾想過,那
熱真的會停頓,在棄她而去之後,她會變得冷冰冰又慘不忍睹,正如她的真面目。(“你說慘不忍睹嗎,布魯諾先生?”)沒錯,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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