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紅鞋疑蹤第11章上一小節]的《新聞報》。這張報紙之所以能擁有廣大的讀者,是基于兩個互相關聯的命題——那些卑鄙無恥的事,人們不僅幹得出來,而且會有其他人樂意一讀爲快。就連屋內的空調——有空調的辦公室屈指可數——好像也沒有開。
“請坐,布魯內蒂。”副局長發了命令。
好像是受到了布魯內蒂目光的感染,帕塔看了看桌上的文件,然後開始把它們歸攏在一起。他把文件一張張地疊起來,四邊都對齊,再往邊上一推,這才坐下來,一只手卻還是按在文件上忘了挪開。
“梅斯特雷進展如何?”他終于問布魯內蒂。
“我們還沒有確定被害者的身份,長官。他的模擬像已經拿給許多在那裏幹活的易裝癖看過了,可是還沒有人能認出他來。”帕塔沒有話。“我問到的人裏有兩個說這個人打著眼熟,可是沒人能說出准確的身份來,所以那意味著各種可能。也可以說毫無意義。我猜想,我問到的一個人倒是把他給認出來了,可他堅持說自己不認識。我想再跟他談談,可這或許會遇到阻礙。”
“聖毛羅?”帕塔問。他們已經共事多年,這還是帕塔第一次讓布魯內蒂吃驚。‘“你怎麼知道聖毛羅的事?”布魯內蒂口而出,接著,好像是爲了糾正自己的莽撞腔調,又加上了“長官”兩個字。
“他給我打過三次電話了。”帕塔說,接著又壓低了聲調,可還是明顯想讓布魯內蒂聽到,加上了一句,“這個雜種。”
很快,布魯內蒂對于帕塔的這種非同尋常而又是精心設計好的出言不遜産生了戒心。他就像蜘蛛結網一樣,開始調動自己的記憶,掠過各種各樣可能聯結帕塔和聖毛羅的線索。聖毛羅是位有名的律師,他的委托人是整個威尼托地區內的商人和政治家。要是在平日裏,即使沒有別的,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帕塔匍匐在他腳下了。不過,接著他又想起這麼一層:聖母教堂以及聖毛羅的“道德聯盟”,其中的婦女分部的贊助人和指導者不是別人,正是出走的瑪麗姬·盧克雷齊娅·帕塔。不知道伴隨著聖毛羅的電話,副局長同時還收到了怎樣的關于婚煙、關于婚姻的神聖及義務的諄諄教導。
“沒錯,”布魯內蒂說,打定主意只把自己知道的一半說出來,“他是克雷斯波的律師。”如果帕塔願意相信一位警長對于像賈恩卡洛·聖毛羅這樣的律師楷模居然充當一個易裝癖男妓的律師會不感到一點詫異的話,那就讓他去相信好了。“他跟您說什麼了,長官?”
“他說你騒擾並恐嚇他的委托人。用他的話來說,你在企圖逼迫他透露線索時態度‘蠻橫得毫無必要’。”帕塔用一只手在下巴颏邊上摸了摸,布魯內蒂這才發現今天副局長看上去好像沒剃過胡子。
“當然,我跟他說,對于一位警長的這種指責我是不會聽的。他要是願意,可以提交一份正式的投訴書嘛。”平時,像這種投訴,來自于聖毛羅這樣的大人物,准會讓帕塔答應把這個膽敢冒犯的警官好好教訓一頓,不降上幾級調到巴勒莫去呆上三年就不錯了。而且,通常帕塔在做這種事之前連詳細情況都不會問一聲。然而此刻,帕塔卻在繼續扮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一原則的捍衛者。“我不會容忍公民幹預家機構的工作。”布魯內蒂相信,這訴訟大致可以這麼理解:帕塔想對聖毛羅公報私仇,只要能見到對方丟面子,他是願意做同謀的。
“那麼,您認爲我應不應該繼續調查,再去盤問一次克雷斯波,長官?”
不管帕塔此刻對于聖毛羅的火氣有多大,想讓他克服這幾十年來的習慣,命令一個警長采取行動違抗政界要人的意志,還是期望過高了。“做任何你認爲必要的事,布魯內蒂。”
“還有事嗎,長官?”
帕塔沒答腔,布魯內蒂便站起身來。“還有一件事,警官。”帕塔在布魯內蒂轉身走開之前說了一句。
“什麼事,長官?——
“你在新聞出版界有一些朋友.是不是?”啊,上帝埃帕塔是在向他求助嗎?布魯內蒂的目光越過他上級的腦袋,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不知你是否能跟他們接觸一下。”布魯內蒂清了清嗓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我發現自己眼下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布魯內蒂。我希望事情到此爲止,不要再擴大影響了。”帕塔說到這裏便打住了。
“我會盡我所能的,長官。”布魯內蒂吞吞吐吐地說,腦子裏想著他“在新聞出版界的朋友”,其中有兩個是寫金融業務的,還有一位是寫政治專欄的。
“好,”帕塔說,遲疑了一下,“我已經讓新秘書想法去摸摸他的納稅情況了。”帕塔用不著解釋他指的是誰的納稅情況。“我已經囑咐她,發現了什麼就交給你。”對此,布魯內蒂驚訝不已,可他還是點了點頭。
帕塔埋下頭看起書來。布魯內蒂把這個理解成打發自己走的舉動,便離開了辦公室。埃萊特拉小已經不在辦公桌邊了,于是布魯內蒂給她留了一張便條。“你能否看看,你的電腦裏關于賈恩卡洛·聖毛羅律師的業務有什麼說法?”
他上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發覺熱氣正在擴散,不理會那厚厚的牆和大理石地板,專揀屋子裏的每一旮旯、每一條裂縫滲出來,攜帶了大量的
氣。這種
氣使得一張張紙都卷起了角,手只要碰上就會給粘祝窗都開著,他便走過去站在窗口。可是這些窗戶除了把新的熱流和
氣帶進屋,並沒有其他作用。眼下
位是最低的,所以,原來總藏在
下的腐爛物的臭氣竟然也滲到了這裏,因爲這裏靠近聖馬可教堂前那一大片開闊的
面。他站在窗前,汗
浸透了他的寬松褲、襯衫和腰帶。于是,他想到博爾紮諾北部的群山,想像著他們一家人在八月的夜晚,身上蓋著羽絨被安然入睡。
他走到桌邊,打電話到樓下的總辦公室,叫接電話的警官轉告維亞內洛,讓他上樓來。過了幾分鍾,這位長者走進了辦公室。以往,在一年中的這段時間,他總是給曬成腌牛肉幹——就是用牛的裏脊肉風幹後製成,讓基娅拉愛不釋口的玩意兒——的那種紅棕,可今年他卻依然像冬季時一樣蒼白。就像大多數與他年紀和閱曆都相仿的意大利人一樣,維亞內格始終相信自己是排除在所有統計出來的可能
之外的。別人會死于抽煙,別人會因爲吃油膩的食物膽固醇升高,也只有他們才會因此心髒病發作,一命嗚呼。多年來,他每星期一都會看一看《晚郵報》的“健康”專欄,可他卻認爲只有別人的行爲才會招來那些駭人聽聞的毛玻然而,今年春天,他的背上和肩上,一共切除了五顆可能會癌變的黑
素瘤。他還被叮囑,不要跑到太陽底下去。
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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