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想到,事情會突如其來地發展到這種局面。
三月二十六日上午九點多鍾,周怡被馬維民通過局裏聯系請來的精神病院醫生帶去了醫院。當精神病院醫生准備將周怡帶走時,周怡出現過短暫的狂躁行爲,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君主神聖不可侵犯的尊嚴遭到了汙辱和踐踏。她厲聲喝斥著,躲閃著,掙紮著,哀求著,聲音由高亢淒厲逐漸變得淒涼悲慘,最後,在醫生強行注射的鎮定葯物的作用下,狂躁行爲逐漸消失,目光一下子渙散開來,顯得讪、安靜而順從,任憑精神病院的醫生將她帶走了。
馬維民和普克沒有馬上離開,馬維民安排了局裏的同志負責周怡在精神病院的安全問題。對于馬維民來說,周怡堅決抵賴、周怡暴跳如雷,甚至周怡連夜潛逃,都是可以想象並預料的事,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周怡竟然會精神錯亂。
周怡被帶走後,項家客廳裏一片寂靜,每個人都長時間地保持沈默。馬維民垂著頭,手指用力捏著眉心的部位一項青坐在沙發上,怕冷似的抱著自己的雙臂。項蘭斜斜地傳著牆,兩手不安地時而捏緊時而放松。而普克,站在剛才送走周怡的地方,一動不動地凝思著。
客廳裏的座鍾“嘀嗒嘀嗒”地走著,因爲安靜,每一下聽起來都那麼清晰。
過了很久,馬維民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說:“項青,你把今天早上的情況詳細地講一講吧。”
項青沒有立刻說話,停了片刻後才說:“今天的情況是阿蘭先發現,然後告訴我的。”她的目光投向了項蘭。
項蘭輕輕打了個冷額。說:“今天早上我起得早,洗過臉,覺得有些餓,便想下樓找東西吃。剛出門,就聽到我房間那個方向有點聲音,我隨便回頭看了一下,看到那個房間門開了條縫兒,好像有人躲在門裏偷看我。
我覺得挺奇怪的,便停下來,叫了一聲。誰知門馬上關上了。“項蘭說到這裏,又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看了看項青。
項青站起身,走到項蘭身邊,伸手握住項蘭緊張不安的手,安慰他捏了捏。
項蘭誰也不看,又接著說:“當時,我站在那裏,就隱隱覺得有一種怪異的氣氛,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我想了想,覺得有點不對,便悄悄往我門前走,走到門口時,聽不見裏面有聲音,便倒過頭,想把耳朵貼到門上去聽。突然……”
項蘭抓著項青的手一緊,項青也跟著一抖:“……突然,門一下打開了,我就像你們剛才看到的那個樣子站在門邊,一張臉像鬼一樣,表情又那麼恐怖。她像是也嚇了一跳,退後了一步,又站住了,說話聲音很淒厲,喝問我是誰,想幹什麼,爲什麼要偷窺她的房間?我先是驚呆了,然後就有些失控,一步步退到
的門前,剛一敲門,
好像也聽到聲音,正准備出來,門一下子就打開了。我
從房間裏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來,你們知道那是什麼步子麼?就像戲臺上那些古代的人走路一樣,一步一步踱著走,每一下都把
楊得高高的……”項蘭說不下去了,臉上的表情顯得又恐怖又空洞。
等項蘭停下來,魯克說:“項蘭,你發現你不對的時候,是幾點鍾?”
項蘭說:“你接到我們的電話是幾點鍾?”
普克說:“八點左右。”
項蘭說:“那就是七點五十五左右,因爲發現以後,我們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了。”
普克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項青,在項蘭之前,今天早晨你有沒有見過母的面?”
項青搖搖頭,說:“沒有,早上我雖然也是不到七點就起了,但去衛生間洗漱時,沒有聽到我
房間的動靜。也許那時候她還沒有出來。洗過之後我回了自己房間,在房間裏准備一下今天公司裏需要的東西。後來聽到門外有說話聲,但你也知道,我們家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關著門,外面聲音不大的話,在房間裏基本聽不見。所以聽到外面有說話聲,我有點兒奇怪,心想一大早,誰在外面那麼大聲地說話。准備打開門去看一看,剛開門,阿蘭正好敲門,我看到她臉上那麼驚慌的樣子,也嚇了一跳。後來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馬維民說:“項青,昨晚你和項蘭都在家嗎?”
項青說:“下午你們給我打電話時,我就在家了。阿蘭是十點鍾左右回來的。”
項蘭在旁邊也點點頭,證實項青說的是事實。
普克問:“你們母回來時,是幾點鍾?”
項青說:“阿蘭回家時,我還沒有回。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也不清楚。”
普克的目光轉向項蘭,項蘭說:“我也不知道。我回來後,到房間聊了一會,吃了點東西,然後便洗洗睡了。一覺睡到今天早晨。”
普克聽完,有一會兒沒做聲。馬維民也沈默著。
又過了一會兒,普克問馬維民:“馬局長,要不然就這樣吧,讓項青項蘭去做她們自己的事,我們回去?”
馬維民說:“好吧。”他的臉上顯出應付不及的倦意,簡單應了這麼一句,對項青項蘭點點頭,轉身向大門外走去。
普克也跟著走出來。臨到門口,停了一下,回頭對項青說:“你母的事情,先不要告訴你外公,也不要對其他人說。”
項青點點頭,沒有說話。
普克走出來,他們早上來時乘的那輛車仍停在院子外,但那位開車的警察已跟著周治他們去精神病院了。
馬維民便直接上了駕駛座,由他自己來開車。
車開在路上時,馬維民看著前方,說:“真是沒想到,周怡會瘋。”
普克說:“也許她的心理壓力已經超出承受極限了。”
馬維民遲疑了一下,說:“會不會是昨天的談話有些過激了?”
普克思索著說:“馬局長,這裏面有點問題。我們應該好好考慮考慮,好像不是那麼簡單,只因爲我們跟她談過話,她就瘋了。”
馬維民也說:“是啊,周恰能坐到副市長的位子,大大小小的風也算經過不少。在我想象中,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超過現在這種狀況啊。昨天談話的時候,她也沒有放棄爲自己辯護,而且最後言語裏還有點威脅的意思。這種態度,不像是個已經走到窮途末路的人應該具備的。”
普克說:“我跟您的想法基本一樣。馬局長,您現在准備怎麼安排?去哪裏?”
馬維民想了想,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先回局裏一趟。出現這種局面,已經不能再由我個人控製了,必須要攤牌了。還不知會怎麼樣。反正順路,我先送你回賓館,你在房間等一會兒,也安靜地考慮一下問題,估計過不多久我就會給你打電話。現在你也該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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