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多次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柯拉覺得自己已經睡足了,卻不想睜開眼睛。因爲忙碌枯燥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幼兒園臥室裏的鬧鍾響了,阿爾托涅安太太對她說:“起了,小丫頭,暴風雪已經停了,雪松軟得就像冰淇淋!”
眼前根本沒有什麼阿爾托涅安太太,她是屬于童年時代的人物。樓下汽車的喇叭在響:“柯拉探員,我們等你半天了,米洛達爾局長在軌道上等著你呢。”……柯拉睜開了雙眼,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看來她又進醫院了。
她斜眼向左看看——一面雪白的牆,向右看看——還是一面雪白的牆。她想轉轉頭,可是一動都不能動,她的頭被帶子固定住了,帶子雖然不怎麼堅硬,卻很結實。
頭部受傷了,還是癱瘓了?柯拉試圖動動雙腳,也許腳還聽使喚,也許已經不聽使喚了,她不得而知。
再來試試手。手指能稍微動一下,僅此而已。她的手也被柔軟的帶子固定住了。
真有意思。難道旁邊沒人能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嗎?“請躺著別動,”有人對她說,“您受了傷。必須保持安靜,六天之後才可以說話,之後就會逐漸複原了。”
柯拉暗想:“那麼現在,只能忍一忍,多睡幾覺,好快點打發時間了。”
要一動不動地躺六天!好吧,這輩子還沒躺過這麼長時間呢我是誰?我是柯拉·奧爾瓦特。生于宇宙中某地。
再來一遍:我是誰?我是柯拉·奧爾瓦特,生于宇宙中某地,上過幼兒園,酷愛冒險。
再來一遍:我是誰?我是柯拉·奧爾瓦特,星際刑警組織偵探,來這兒是爲了完成一項……再來一遍,再來一遍,打起精神來,柯拉!
真困啊……下一次醒來時,柯拉馬上從上次中斷的地方開始向自己發問。
我是柯拉·奧爾瓦特。柯謝羅星球的公民加利葉尼教授在基爾利星球上被殺害了,這意味著什麼?我必須想起柯謝羅人的長相來……我是柯拉·奧爾瓦特。爲什麼星際刑警組織要派偵探來這個星球?看來,在教授之死背後一定隱藏了一些別的東西,一些意外事故和家庭悲劇之外的東西。
我是柯拉·奧爾瓦特。我出了事,躺在這裏。我傷得很重,沒法動彈,也沒法說話。我身上恐怕沒剩下多少東西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呢?我是柯拉·奧爾瓦特。我還記得這兒的宇航站的模樣:光禿禿的懸崖,低垂的石壁,冰冷的風,懸崖上幾個圓鼓鼓的建築,調度臺灰的調度臂。我走進了那低矮的建築,那裏很暖和。來接我的人讓我走在前面,他們一共是兩個人。一個又高又瘦、眼睛深陷在黑眉下的眼窩裏。另一個皮膚黝黑,油橄榄一樣棕黑的眼睛,牙齒雪白……我迎著人流向前走了六步。在我右邊一臂之遙的地方,站著一只大鳥,正用一雙呆滯的圓眼瞪著我……然後我就到了這裏。
再試一遍。我是星際刑警組織偵探柯拉·奧爾瓦特,……腦子這麼不管用,簡直讓人發瘋!
到第四天,柯拉見到了醫生。醫生雙眼緊盯地面,向病俯下身于說:“好了,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是不是?”
柯拉想答話,可是不行,她閉上了眼睛。醫生很面熟——棕黑的眼睛,黝黑的皮膚。想起來了:他在宇航站接過她。
“我們爲您感到驕傲,柯拉。”醫生搓著鼻子說,“你是銀河系有案可查的第三例接受異移植手術的病人。您也應該祝賀一下我們。
“我祝賀你們。”柯拉回答。她的話是無聲的,不過醫生看了一眼病旁的控製臺,通過儀器的顯示猜出了她的回答。
他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麼,這麼沾沾自喜?柯拉試圖回憶起在宇航站那一幕情景……她穿過平臺走向一幢灰的方形建築。
“這是什麼?”柯拉問來接她的那個長著棕黑眼睛、刺眼的白牙、黑
卷發的壯實男子。
“目前候機廳、倉庫什麼的都暫時在一幢房子裏,”那人回答,他的聲音低沈得幾乎聽不見,飄飄乎乎的,開始說話時還是低音,到話尾就變成了輕細的氣聲,最後消失無聲了。“目前我們這裏的旅客還不怎麼多。”
另外那個戴著高帽子的高個兒男人是當地政府官員。他一言不發,用深不可測的目光注視著她。
他叫什麼名字?不行,想不起來了。
四周都是懸崖峭壁,石壁一直延伸到宇航站的平臺附近。宇航站和這座小城被群山環繞,寒冷多風。
他們一路走過去,這幢泥方形建築的一道道小門在他們到來時依次打開,又在他們身後次第關上。
室內溫暖而空寂。柯拉來到基爾利,是爲了調查加利葉尼教授謀殺案。教授曾領導著在城郊進行的考古挖掘工作。星際刑警組織特別關注這樁不幸事件,因爲柯謝羅星的當權者懷疑這樁謀殺案有政治內幕。教授是柯謝羅科學界舉足輕重的人物,除他之外,參加這項考古挖掘工作的還有他的助手奧爾謝基和他的夫人加利葉尼一巴巴。我記得,當發現教授夫人居然名叫加利葉尼一巴巴時,我還笑了起來。
那麼教授是怎麼被殺的呢?柯拉,柯拉,打起精神來,你看過報告的!刀刺?考古挖掘刀,就在挖掘場上幹的。
柯拉,好好想想!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你們走進了昏暗空寂的宇航站大廳,大廳裏面被漆成褐。誰也沒有注意到你柯拉,可是卻有某種奇怪的東西引起了你的注意。是什麼呢?當然是那只大鳥了。
那是個非常奇怪的家夥。像只吃得腦滿腸肥或是被吹脹起來的巨大的母,足有一人高,挪動著一雙黃
的腳爪,讓柯拉想起了童話中巫婆住的
腳小屋”。
那短短的尖嘴不時張開來,尖聲咯咯叫著,瞪著一雙又黑又圓、呆滯空洞的眼……。柯拉怔住了,想弄清楚這怪東西是從哪個動物園或從哪家農場裏偷跑出來的,對偵探又會構成什麼威脅。
那只母的翅彎
長著兩只爪子,爪子裏抓著一只小盒子。
“這是什麼?”柯拉小聲問接她的人,“怎麼回事?”
可接她的人那會兒已經不見了。然後就是一道刺目的強光,天花板好像一下子跑到了眼前……再後來她就在這裏蘇醒過來了。看來,不幸就是在柯拉看見那只大鳥時發生的。
柯拉覺得自己一天天地在好轉,而那些柔韌的帶子把她捆得動彈不得,也讓她越來越難受。
到第五天,她試圖用眼神告訴那名當地醫生;這樣不言不動是很難忍受的。她擠眉弄眼皺鼻子——用盡一切面部表情來表達。
“您覺得還好嗎,偵探?”醫生問,“我覺得您很激動。”
“是的!”柯拉用眉毛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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