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芝出口附近,總算找到一家正在營業的咖啡店。牆上有扇薄膠合板的門,米黃的硬紙板上貼著份飯的菜單,裏面有兩臺撲克機,一個穿紅t恤衫的學生模樣的人正在專心致志地玩著。看來他好像在下賭注。
二宮吃著幹巴巴的三明治,桑原要的是油膩膩的蛋炒飯外加一杯咖啡。
“那麼,問題就是今後……”松了松領帶,桑原一邊抽煙一邊說,“能讓我們從小田那邊賺到500萬元,光靠這些材料還是不夠啊。”
聽口氣仿佛他把這份活當成自己的了。
“幹嗎那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到極限了。”
二宮已經筋疲力盡了。從小田總業的火災現場回來睡了四個小時,今天在清共會醫院眯了半小時,總共就睡了這麼一點。被茂夫打的地方已經結癡,雖然每次活動總隱隱作痛,但現在只想睡覺。即使只有幾個小時也好,總之很想伸直好好睡一覺。
“這一點你要牢牢記住!”桑原吐了口煙說,“黑社會的爭鬥,以先下手爲強。等躲過對方的槍後再想起來還手簡直有損黑道人的名聲。有猶豫不決、磨磨蹭蹭的工夫,對方早跑了。”
夠了夠了!我既不是暴力團也不是黑社會的人。——二宮把這句差點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不管是松浦還是倉石,肯定會把咱們綁架他的事告訴谷。所以咱們必須趁
谷還沒行動前,早點下手。”
“先下手倒是可以,不過該怎麼對付陵南幫呢?”
“是啊,已被茂夫先告了一狀。”桑原這個瘟神怪笑了一聲。
“我現在不能回辦公室,也不能回家。”
被桑原盯上實在是失策。痛打茂夫的事,現在想起來仍感到後悔。當時真沒必要用花盆砸他的腦袋,打折他的胳膊。
“別嘟囔了!要是想回家的話,花筆錢向茂夫道歉好了。”
“我不認爲用錢能解決。”
“你好好想想,揍茂夫的是我。你這家夥只不過是心甘情願挨頓打而已。”
“根本不是心甘情願。”
“黑道上只認錢。無論是團夥瓜葛還是個人糾紛,再難辦的事都用錢來解決。哪怕是被人宰了,也還是用錢。讓你這樣的正經人也染指這種事,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幹下去了。”
一個很像飛車的服務生送來一杯咖啡,低頭說聲“讓您久等了”。從他那輕手輕腳放茶杯的動作來看,似乎他已注意到了桑原。因爲即使穿著西服紮著領帶,桑原仍然給周圍的人一種威壓感。
“你說在南街跟蹤過橋本,給我詳細講講。”桑原喝了口純咖啡說。
“11日傍晚,富南的文化會館要舉行教育局長的出版紀念會。橋本爲了給市議會議長內山榮三拍馬屁,一個勁地往桌上遞啤酒。壽司。之後,一個叫南原的議員和橋本從會場悄悄溜出來……”
從本藏環境開發的谷出來迎接橋本和南原開始,二宮講述了他在笠屋盯的南岸、千年町的“spoon”跟蹤橋本,直到查清他的情人亞美。
“從‘spoon’出來後,在回途中被陵南幫的人盯上了。”
“谷在富南的宴會上沒有露面嗎?”
“我是在文化會館的停車場,遇見橋本和南原的。”
“這麼一說可真夠怪的。如果谷打算帶橋本去南街的話,可以到會場去接他嘛。”
“是啊,橋本和南原偷偷摸摸出了會場,好像要躲開誰似的坐上銀靈車。”
“從那兒入手,大概能找到調查橋本的方法。”桑原一只胳膊支著桌子,略有所思地說,“好,接下來找那個叫亞美的小妞。大概她在枕邊話中從橋本那裏知道不少事吧。”
“但不知道她在哪裏。”
“傻瓜,你沒事先調查一下?”
“聽說住在速區的幸町。”
“就這些?”
“好像是15層的新公寓樓。”
“幸町的15層高的大樓……”桑原暗自高興,說,“那樣的高層公寓樓,沒幾棟,數得過來。”
“真要去幸町?”
“傻站在那兒幹嗎?磨磨蹭蹭的話,天都亮了。”
星期四,清晨4點。
速區幸町位于難波往西一公裏
,夾在千日前大街和道頓堀川中間,是一條並不寬闊的商務街。他們沿著阪神高速公路的高架線,驅車在千日前大街上。這附近很少有高層樓,所以沿難波一線往北開出50米後,正好看見一棟15層的樓。
“那是公寓嗎?”
“不,是辦公樓。”
一樓是嬰兒料公司,哪個樓層都沒有陽臺。然後他們向左轉,由一街開往二街。在新難波地區的銀行旁邊,有一棟高層公寓樓。15層。
“是這個吧。”
“也許。”說完,他們停下車。
樓的牆上貼著白瓷磚,猶如豎立的火柴盒一樣又細又高。正門檐上貼著“海姆·勞露”。
桑原拿出手機,撥通查話臺。
“西村亞美。速區幸町的‘海姆·勞露’。”
等了一會兒。“對不起,沒有。”對方挂了電話。
“可能不是用那個名字登記的吧。”
“會不會用橋本健夫。”
“是啊……”桑原又打了一遍,仍是查無此人。
他們又往前駛,在三街轉了一圈,也沒發現15層的大樓。
“只有剛才的‘勞露’。”
“怎麼辦?”
“真是15層的公寓樓嗎?”
“我是向‘spoon’的小打聽的。如果錯了的話,也是毫無辦法了。”
“明白了,回那兒去!”
車子又開到“海姆·勞露”旁停下。此時東方已經發白,野狗正四翻弄垃圾找食吃。
二宮從車上下來,登上“海姆·勞露”的樓梯。狹窄過道的盡頭有一扇玻璃門,左側牆上安有自動數字式按鈕。
果然沒錯!二宮咂咂,回到了車裏。
“不能闖進去,因爲這是電子控製門。”
“信箱呢?”
“在門的裏面。”
“好了。等送報紙的來了再把我叫起來。”桑原一頭倒在座椅上睡下了。
二宮吸了口香煙,擔心起停在北浜的皇冠車來。到了早晨,它一定會被交警用拖車拖走,沒辦法去取回了。
忘了和小田聯系了。如果他知道了本藏環境開發和神榮土砂都瞄准三澤谷暗中活動的話,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那場輪胎火災,大概是白耀會、陵南幫,或是其他組織幹的吧!
但是爲什麼到了現在,妨礙工程的事才動真格呢?小田總業計劃在天濑建立垃圾理場,是去年10月份的事。而整整過去半年,本藏環境開發和神榮土砂才開始動手,這又是爲什麼呢?
利工會會長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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