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藍軍警衛連趙連長帶一輛車把黃興安和王記者押回藍軍指揮所。常少樂和朱海鵬事先已經知道範英明等被紅軍狐狸部隊救走的消息,正在布置對紅軍一團實施聚殲。因爲簡凡帶走了紅軍二團一個半營,紅軍二號地區不到兩個小時全部被藍軍占領了。
常少樂看見趙連長,瞪起牛眼譏諷道:“年紀輕輕,還很會保養身嘛。押戰俘的路上也忘不了喝二兩小酒,眯瞪一會兒。”
趙連長噙著眼淚,立正說道,“我們沒有完成任務,特來請求分。”
常少樂一拍桌子,“分?
分能解決什麼問題。五個哨兵同時遭人暗算,傳出去要讓人笑掉大牙的。平日裏叫你們練點武,只當耳旁風。怎麼樣,草
了吧?”
朱海鵬過來勸道:“常師長,別批評小趙了,要批還不如直接批我,這事是我弄糟的。能把黃興安帶回來也不容易。小趙,這件事你一點都沒察覺?”
趙連長道:“範司令範英明一路都很正常,還幾次提醒我注意這注意那。我也就相信他了,他提出在那裏歇歇,我也沒想到這是個計。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他們的人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常少樂仍氣呼呼他說:“越說越丟人。不明白的是他們爲什麼給你留個黃興安,要不然,你現在就該進禁閉室了。這個範英明,還真是個人物,靠什麼秘密武器聯系部隊?想不通。”
朱海鵬道:“單單把黃興安丟下,耐人尋味。難道這次演習範英明根本不上手?”
常少樂笑道:“你別猜了,人家黃師長大老遠來了,咱們把人家晾在外面也不合適。你有什麼疑問,當面問問他不就行了。”
兩個人走出指揮所。看見四個持槍的士兵如臨大敵一般,分立在汽車兩旁,常少樂疾走兩步,呵斥道:“走開走開,搞什麼名堂。”過去自打開車門,賠著笑說:“黃師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愚兄已備了點壓驚酒菜。”
黃興安坐在車裏,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王記者跳下車舒展舒展筋骨,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朱海鵬,你算把老哥折騰慘了,害得我走了幾十裏山路。”
朱海鵬拍拍王記者的肚子,“免費減肥,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王記者由衷他說道:“你這回可是一舉成了大名,把個甲種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我得好好給你寫一筆。”
朱海鵬看那邊場面有些尴尴,忙走過去也賠著笑道:“黃師長、常師長知道你們餓了一頓,把飯菜早准備好了。”
黃興安端坐不動,冷的目光直視前方。
常少樂爽朗地大笑幾聲,“興安老弟,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這只是一場演習。給點薄面,下來喝幾盅暖暖身子。”
朱海鵬接道:“我還想請教幾個問題。”
黃興安冷笑道:“別再假惺惺了。我只知道勝者王侯敗者賊。你們那飯不好吃,我也沒興趣吃。 a師起碼還有七千人能戰鬥,鹿死誰手,也還難說。請你們把我押到該去的地方。”
常少樂不冷不熱他說:“是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誠心誠意請你們喝酒,你說是羞辱。這真是好人難做。你……”
朱海鵬拉拉常少樂的後襟,“黃師長,你別誤會,從前線到軍協調委,正好路過這裏。趙連長,你帶兩個人,把黃師長護送到軍協調委。”
王記者跑到車邊對黃興安說:“黃師長,麻煩你告訴趙長,不用再派記者到藍軍了。我會好好給藍軍大書一筆。”
黃興安倨傲地帶著一只咕咕叫的肚子上路了。
常少樂憤憤他說:“倒驢不倒架,硬充漢子。好,咱就看看這只鹿最終變成誰桌子上的菜吧。丁參謀,你記一下。命令:一團、三團由二號地區向三號地區擠壓,二團兩個營先放掉敵左翼向三號地區迫擊,全力聚殲敵一團主力。令空軍轟炸機大隊全部出動、趁敵炮團、摩步團在運動狀態,用車輪戰法炸爛它們。”走到門口,忽然扭過頭對朱海鵬說:“抓沒抓住主要矛盾?”
朱海鵬哦哦應兩聲。眼睛一直看著林于那邊。常少樂眯眼朝那邊一看,江月蓉又在那裏對樹抒情,忙把王記者拉過去,“海鵬,你休息休息吧。”
江月蓉這些天表現出來的細膩、沈著、鎮靜,使朱海鵬産生了一種依戀的情愫。這種感覺在朱海鵬和別的女交往中,還沒有出現過。戰局逐步明朗了,朱海鵬可以分出一些精力考慮一下個人生活了。發現了對江月蓉的依戀,他很快作出了這樣一個判斷;惜過了江月蓉這個女人,會是終身憾事。基于這種判斷,朱海鵬下決心盡快捅破那層窗戶紙。
朱海鵬陪著江月蓉走了一段,憋了一肚子的話,重要的一句還沒擠出,嘴一抖,又是關于女兒的話:“是不是想銀燕了?”
江月蓉仰著被初冬的冷氣凍得粉紅的臉,眯著的眼睛上沾著霧氣的長長的睫毛一眨一蜂眨,語氣悠悠地道:“想,真想,一個月零三天沒聽見兩個字,這心裏只感到空,空了好大一塊。”
朱海鵬看呆了,只是呆呆地把目光追看那張臉看,看,看。
江月蓉像是感覺到了某種異樣,猛地一扭頭,“你怎麼了?怎,怎麼不說話?”
朱海鵬下意識地把目光躲閃了,“說話?昨天半夜我從‘前指’回來我就想說。”
江月蓉說:“說你挨方副司令的罵,說他也罵你玩過家家?”
朱海鵬驚奇地問:“你怎麼會知道?我昨晚回來,你已經睡了。這話我都不好意思告訴常師長。你,你有特異功能?”
江月蓉笑笑,“直感。我想會是這樣的。我爲銀燕想得很多,對她,我也常有這種直感,很准的。所以……”
朱海鵬終于獲得了直視江月蓉眼睛的勇氣,急急他說:“我,我想給你說別的,與演習沒什麼關系,我早就想對你說,可,可我一直怕你,伯你……”
江月蓉害怕似的急忙打斷道:“你別說,你別說,你真的別說。我,我不想聽,其實你用不著說,我,我……演習大局已定,我,三周年,我下周要去飛行團。我想先走幾天。”
朱海鵬站住了,咬著牙說:“三個月前已過了三周年了。”
江月蓉臉大變,“你記得真清楚。朱海鵬,你不覺得這個時候談這些事不合適?演習還沒有結束!”急匆匆地踩著荒草枯葉走遠了。
朱海鵬木樁一樣站在那裏,失了魂一樣。
範英明、劉東旭、秦亞男、李鐵在黎明時分,趕到了紅軍備用指揮所。
一下車,範英明就急忙奔向作戰室。
王仲民一見到範英明,驚喜之狀溢于言表,迎上去抓住範英明的手使勁搖著,連聲說:“奇迹奇迹。政委,你們真的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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