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年不同月不同一天,梁王府外……
五匹急馬,如風卷殘雲般,直撲襄陽城,入城門時連戌卒的招呼都不用打,卷掠通暢大街,行人倉皇走避,一匹駿馬所卷起的灰塵,半天沒落下來,五匹馬已到了街口的一棟大宅前面……很少有官道正中,擺著那麼一所巨宅,連官道都只得從這巨府前面,分左右兩邊繞過去……
這巨宅前原來的一名小不伶訂的乞丐;被這不速之客嚇得飛也似的走了,差點沒撞在五名大漢中的一名駝背大漢的馬屁上。
這巨宅紅瓦白牆,氣派之大,使五匹駿馬上的五條精壯大漢,還比不上門前的兩具石獅,那漆紅的大門,在飛檐下宛似將門前的人都吞噬了下去,點滴無存……其中一名大漢,也感覺到自己五人等龍卷風般的來,來到這府邸門前變作了呆頭鵝,有失威風,便故意清了清喉嚨,旱雷似的聲音喊話道:“‘東南霸主’江傷陽江十八爺派我等來拜會公子襄,裏邊有沒有人在?”
如此喊了三遍,他內力甚沛,連遠城樓上的金兵成卒都聽得一清二楚,偏偏在這大太陽下,這府邸前,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連門上匾牌“襄陽梁王府”都不動一下……那虬髯大漢,看著那張口凸目、噬人伸爪的石獅,心中很不是味道,太陽底下,燦爛非常,他不禁沖口不大不小聲地罵了句:“王八蛋,有沒人在?”
一掌劈下去,啪地一聲,石屑揚起,竟在石獅背上打了個微痕。虬髯大漢對自己開碑碎石的掌力,十分滿意,只見他再舔了舔幹燥的頭,運足功力;發出他全力的大叫:“東……”
話才伊始,就在這時,咿呀一聲,門開了,探出了一個老蒼頭,青羅帽,—雙眼睛,仿佛被皺紋縫合起來了,不徐不疾恰到好
地沙嘎問了一聲:“誰在那兒大哭小叫的?”
刹那間,不但那大漢的話硬生生地給迫回去,下面的話無法喊出來,喉頭一塞,竟在大太陽下一陣烏天暗地,咕噜一聲,翻下馬來。
這虬髯大漢背後的一名駝背漢子,身手十分敏捷,及時夾住了虬髯大漢,卻見這大漢嘴邊咯有鮮血,喘氣急促,已被震傷了內髒。
駝子此驚非同小可,忙下馬長揖抱拳道:“敢問前輩,是否就是梁王府中‘氣伯’泰誓老爺子?”
那老爺子卻眯著眼睛,老眼昏花,腳步踉跄地走到門前,端視石獅子,喃喃自語嘀咕道:“是哪家的野貓子,在梁王府前抓了一把,”他搖搖腦袋,仿佛歎息道:“這年頭,連石獅子也捏得泥巴爛似的,經不起拿捏的……”
說著竟用左手抓起石獅,就往裏邊擡,一面叫道:“歌衫妞兒,去換座新的石獅,重一點的來。”
這一下,可把四條仍清醒著的,本來威風凜凜的大漢嚇呆了。這石獅子少說也有五百來斤重,這老蒼頭年已老邁,居然像提菜籃子一般,提了進去。要知道那虬髯大漢一掌劈下去,雖能在石獅背上印出印兒來,但要將這石獅擡起,便說虬髯大漢邊兒都沾不上。就是合五人之力,也難保能動分毫,而這老蒼頭卻似提貓頸般提進去了,四人張口結,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原先來時的威風,而今全似鬥敗了的公
,喪氣垂頭的。
而這時又轉出了個人兒,是一個靈巧的女子,眼珠子滴咕兒轉,嘴邊一顆小症:瓜子臉兒顯得十分慧黠,長得十分高挑,但身腰又輕得似葉瓣一般,右手提了只石獅子,放在原來石獅盤踞的地方。那虬髯大漢一口氣才換過來,睜眼看到這種情景,另一口氣幾乎又換不過來,幾乎臉都黃了。
那女人卻十分和氣,俏地一笑道:“我說怎麼啦?呆頭木臉地看本姑娘幹嗎?本姑娘知道你們是‘東南霸主’江爺的五位高足,外號‘五方太歲’,這位……”
她眼珠子靈溜溜地一轉,轉到了那駝于身上,那駝子什麼大風大沒看見過,被她這一瞄,竟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你就是‘五方太歲’中的‘鐵背太歲’了?”這女子俏媚地笑了笑,她笑的時候,冉歡轉眼珠子,她眼珠黑白分明,右眼白裏有一顆黑點子:“聽說你的鐵背,很曆害,給撞著了,”她指著身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很多很多個洞了;”她身材美好,連隨便迎風站著的時候也讓人有飄舞的感覺:“聽說是穿了件寶甲,叫‘盒絲銀甲’,是不是?”
“鐵背大歲”聽得心裏暗罵:這女娃子怎麼對自己武功家數,如此熟悉?但也打從心底裏樂開了眼,給這麼漂亮的小姑娘,當著幾個師兄弟面前贊,當然樂陶陶了。
那小姑娘抿嘴一笑道:“不知是不是就是這一件?”說著將手一揚,拿著一件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下不但鐵背太歲變了臉,連其他四名大漢;都鍺愕不已,鐵背太歲黃豆般大的汗珠,自額前淌了下來,原來那甲
便是他附在背後的,每逢遇上勁敵,便用背帶甲
撞向敵手,很少有不奏效的:所以江湖上才給了他個綽號“欽背太歲”,位居”東南霸主”手下“五方太歲”之首。而今貼身甲
竟教人取下,自己尚不知曉,這一下,可是驚得膽變綠,驚得臉發藍,明知不是對方對手,但又不甘忍此辱,嚏地拔出腰間的板門斧,掄斧吼道:“你……你幾時偷的?”
那小姑娘故意長長地“晴”了一聲,道:“你太歲爺就算是真的,不是假的,也不必大咆小哮地對我這小女子吼啊……剛才你們幾位大爺怒馬長鞭咯得咯得地來到我家公子大門口,我正在門前討口飯吃,被驚走了,既設了生意上門,只好從您大爺背上借件金甲來填數啦……”
另一名單眼大漢膛目道:“原來適才門前的小乞兒就是你?”
小姑娘笑了笑,怪天真地道:“人說‘單眼太歲’目力最佳,百步穿楊,十步穿針的,果然名不虛傳,認出我這乞兒相來了。”
“單眼太歲”甚是穩重,勉強搽手笑道:“適才俺師兄弟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兄臺……姑娘就是公子貼身丫鬟‘歌衫’姑娘……俺大師兄的寶甲,是他吃飯的家夥,價值連城,不知可否賜還,咱們再另行向姑娘謝罪……”
那小姑娘笑道:“小女子姓秦,踐名歌衫……這件甲嘛,在大太歲來說,可謂奇珍異寶,但對我家公子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給大大歲爺也無所謂……只是……”
“只是什麼?”‘鐵背太歲”最是著急,他的武功在四個師兄弟中,不算得最高,而今能享聲名,全憑這一件金甲。
秦歌衫笑嘻嘻他說:“這件金甲,也不是你鐵背大爺的。”
“鐵背太歲”變了臉:但知對方紮手,強奪只怕不行,只得跺著腳吼道;“不是俺的是誰的?”
“歌衫”輕笑道:“大太爺是真的不知,還是假作不知?這件寶,原叫‘金絲銀甲’,原是浣花……
大俠傳奇第2章 歌衫氣伯正人君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