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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春》第2節

陳銳作品

  

(十七)

  清晨,飼養院裏活躍了起來。

  二梆子、蕭亦農正忙著套車,邬爲和旭健趕著牛、馬向河邊走去。

  不大工夫,兩挂馬車直向連裏奔去。

  闫立媛,廖小珍,徐曉吟在打掃著馬圈,她們把一車車馬糞堆起,幹得汗流滿面。

(十八)

  黃河邊。

  旭健手握shui纖用力鑿開了冰凍的河面,邬爲把馬、牛轟起到河邊飲著shui

  邬爲含羞地:“副班長,我一直想問你件事……。”

  “啥事?”

  “你是團支部委員,我都申請了五次了,爲什麼一直也沒人找我談呢?一年多了,我總覺得我在馬頭灣幹得挺不錯,咋不發展呢?”旭健略加思索笑著答道:“不夠條件,組織上還要考驗吧。”

  “考驗,那總得有人找我談談,提提優缺點啥的吧?”

  “你沒別的問題,說實話,主要支部考慮你的社會關系受牽連,所以對你考驗時間會長一些,你可要正確對待。”

  “社會關系?不就是我爸是舊警察的事?可這與我有什麼?再說,我已經跟組織講明白這事,上封申請我不是決心要跟他劃清界限,難道還要我怎麼做?非斷絕關系不可?”

  “這……我很難立刻回答你,邬爲,反正你已經向組織表過決心那就接受考驗就是了。”

  “考驗,考驗!我他ma的真讓我這個爹給毀了!我們一起來的包頭兵,就剩下我一個沒入團了,別說他ma的在人面前不好說話,就是自己也覺得對不住自己!”邬爲憤憤地說著。

  “你可別悲觀,應該相信組織會正確對待你的。”

  邬爲喘著粗氣:“算爺他ma的倒黴,沒攤上個好爹!”說完他吆喝著牛往回返去。

(十九)

  黃昏。

  兩挂大車拖著沙塵回到飼養院,人們從屋裏出來,一齊幫著卸著套。

  二梆子抖皮祆裏的沙子從懷裏摸出一疊信:“來信了啊,這半個月一回信還真不少。”

  “有我的嗎?”

  人們紛紛湧向二梆子,爭搶著問道。“別急,別急,都有,別急。”二梆子把一封信舉起:“旭健的,闫立媛的,廖小珍的,還有一封,”他邊看著念到:“邬爲兒收。”

  “去你ma的!”邬爲從二梆子手中奪下信:“你他ma找揍!”

  “這信封上寫著的嗎。”二梆子不甘示弱地反駁。

  人們各自匆匆看著信。

  闫立媛突然驚呼:“真夠缺德的,我這信怎麼給拆了?”

  二梆子眼一瞪:“嚷嘛你?你們幾個都看看是不是都拆了?”

  “是啊,怎麼都拆封了?”廖小珍,邬爲,旭健莫名其妙,一齊嚷嚷著。徐曉吟呆在一旁眼噙著淚疾步回到屋去。

  “真他ma不象話,這誰幹的,二梆子怎麼回事?!”邬爲厲聲質問。

  “不知道。”

  蕭亦農忙停下手中的活:“大家不要見怪,連裏這次開展基本路線教育,爲了摸清每個戰士的思想和開展思想了解,每封信都拆了。目的是了解社會,家庭及各個渠道對我們每個戰士在意識形態方面存在的哪些侵蝕,好對症下葯地開展政治思想工作。”

  “不象話,這簡直是侵犯人權!”闫立媛高聲喊道。

  邬爲:“扯談!勞改犯的信也沒有這樣拆得!”

  旭健慾喊又止,氣沖沖一頭闖進屋去。

  廖小珍看完信,臉上浮起了喜se。一直注視著廖小珍的蕭亦農笑盈盈地:“看你高興的,怎麼,家裏現在怎樣?”

  “一切都挺好,我ma說她准備參加今年在廣州的春季交易會,讓我到廣州去見她呢?”廖小珍忍不住歡快地說。

  “嗅?這倒是件好事,你去嗎?”蕭亦農試探地問。

  “我們都快四年沒見面了,我的確非常想我ma……。”她猛覺得話有失口,立刻糾正:“不過,我已下決心跟她們tuo離關系。是決不會再去跟她見面的,班長,我准備回信把我的決心告訴她。”

  “這當然很好,你的這個決心,如果成爲現實,簡直可以做爲一種典型的事迹在全兵團戰友報上發表,讓資本主義guo家引起轟動,也提高了我們兵團戰士的guo際聲譽和地位還有影響。”蕭亦農繪聲繪se地說道。

(二十)

  二梆子屋裏,邬爲憤憤地將信揉成一團:“怨我離開了你,我他ma到這還受著你的牽連!”

  二梆子邊擦著臉:“怎麼啦?”

  “給,你看看就知道了,說我不孝,丟下他一人不管了,可我有啥法子,在家連個臨時工都幹不上,我不走,不來兵團行嗎?”

  “這叫嘛事?這會可真苦了老頭!”二梆子連連搖頭歎道。

(二十一)

  女生屋。

  闫立媛連蹦帶跳地從炕上跳下:“這會我可有了出路了,真是老天爺有眼。”

  廖小珍進屋愣住了:“立媛,怎麼高興?”

  “我爸爸mama都解放了,這不,今年又要到非洲使館去工作了。我是獨生女,小珍你等著瞧吧,外交部一定會把我們這批對外有影響的子女全要回去,說實話,本來上面就是讓我們走,形勢起個帶頭作用,白在這呆了兩年,馬上這就要熬出頭了,對了,你那有信紙嗎?”

  “有,不過,你可要注意影響,要是連裏知道你不安心紮根,會不會……?”

  “放心吧,我才不怕這些呢,我是幹部子女,是中央直屬部門管轄的子女,他們恐怕誰也攔不住我,哼!”闫立媛趾高氣揚地說。

(二十二)

  馬棚裏。

  曉吟神情沮喪地走進馬棚,正准備給馬槽裏添草,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抽泣聲,她循聲望去,只見旭健邊看著信在低聲地抽泣著。她呆住了,慌亂中她輕輕地離開馬棚向宿舍走去。

(二十三)

  晚上,夥房裏,人們轉在炕前吃著晚飯。

  蕭亦農:“副班長怎麼還沒來?”

  “可能在牛圈呢?”二梆子漫不經心地答。

  蕭亦農把手中的飯一放走出屋去。

  闫立媛:“他倒底怎麼啦?剛才我見她的臉se很難看。”

  “我好象也看出他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廖小珍補充道。

  徐曉吟沈思片刻:“他……他剛才在馬棚裏哭過。”

  “嘛玩?”二梆子一楞:“哭嘛?”

  “不知道!”曉吟搖搖頭。

  邬爲霍地站起:“找他問問不就是了。”

  二梆子放下碗:“別急,聽我說。”他緊跟著也出了屋。

(二十四)

  二梆子屋。

  二梆子從旭健的被子底下把信找到了,展開一看:“旭健,你走了近一年了,自你走後,咱娘的病就變得更厲害了。大夫說:‘咱娘的心髒病非常危險,讓住院動手術,’可咱家這個情況,哪還有能力給娘治病呢,自你走後,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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