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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镝風雲錄》第8回 逝水移川懷禹績 醇缪結客感朋誼

梁羽生作品

  韓佩瑛不禁又是好惱,又是好笑,心裏想道:“這人還未露面,我已給他弄得寢食不安。”她自我嘲笑一番,把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便即離開客店,覓船渡河。

  其時黃河以北風聲己緊,連口都有難民逃過河來,往北走的客人卻是少見。韓佩淇好不容易找到一條船,許以重賞才肯渡她過河。

  這日天氣不大好,雖是晴天,卻刮著不大不小的風,韓佩瑛站在船頭,只見大河上下,濁流滔滔,不禁心頭怅觸,想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在亂世中做人可不能隨流浮沈。”又想:“黃河lang滾波翻,正好像當前的時局一樣,卻不知鞑子兵打到了洛陽沒有?爹爹身chu危城,一定是很挂念我了。”

  正自浮想聯翩,忽見一條小船,從後面追l來,疾如奔馬,轉瞬間已越過她的前頭,撐船的是個大約十八九歲的少年,相貌頗爲清秀,身上穿的yi裳也很整潔,不像是個舟子。韓佩瑛覺得有點奇怪,當他這條小船在旁邊經過的時候,不免多看了一眼。這少年似乎也發覺了韓佩瑛在注視他,越過了她的前頭,忽地回眸一笑。

  韓佩瑛心頭一動,問舟子道:“這人是誰,好俊的駛舟本領!”舟子道:“我以前也沒見過這人,恐怕是新來的船家吧?近日也有不少難民雇了船逃難的。”韓佩瑛道:“看來他不像是個船家,而且逃難應該逃向南方,他卻是往北走的。”舟子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他雖然不似船家,駕船的本領卻實在高明,我撐了大半輩子的船,還沒有見過這樣熟練的舟子!”

  韓佩瑛心道:“莫非故弄玄虛的就是此人?”隨即又在心裏暗笑:“這人看來年紀比我還小,哪有這樣的神通?”要知這兩日給她預先打點宿chu的,並不是同一個人、而且那兩個人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中年人,顯然是一幫有組織的江湖人物已經跟蹤上她,這少年看來還不滿二十歲,依常理推測,決不可能是一個幫會的頭子。

  韓佩瑛暗自好笑自己的多疑,轉眼間那條小船已是人得遠了,韓佩瑛也不怎樣放在心上。過了黃河,舍舟登陸,騎著馬走,日頭未落,便到了禹城。

  禹城是黃河北岸一個比較大的縣城,相傳是大禹治shui時所建的城池,禹城又以産酒著名,城中有座酒摟,脍炙人口,名爲“儀謬樓”,高出城中的民居之上,便于客人眺望黃河。韓佩瑛雖然未到過禹城,也知道禹城有這座著名的酒樓,原來據說最先發明釀酒的人是大禹的臣子儀狄,他製作酒醒,“禹賞之而美,遂疏儀狄。”禹城中的這座“儀謬樓”自是含有紀念儀狄之意,久而久之也就成爲禹城的一個名勝了。

  韓佩瑛因爲禹城是個比較大的縣城,倘若錯過宿頭,又不知還要走多遠才能找得到一個有客店的小市鎮,而且禹城的佳肴美酒脍炙人口,韓佩瑛連日奔波,也想在禹城享受一下,因此天se雖然未晚,便進禹城找尋住chu

  韓佩瑛有了前兩日的經驗,心裏想道:“我且找一間比較小的客店,看看船幫人是不是也預先給我訂了房間?”當下牽了坐騎,便往橫街小巷裏尋找。

  正行走間,忽地有個背著一簍煤球的小厮與她擦肩而過,韓佩瑛怕他腌臜,側身閃避。但小巷街道狹窄,韓佩瑛牽著坐騎,閃身不便,還是給那小厮揩了一下。

  那小厮“哎喲”一聲叫道:“對不起,對不起!”彎下腰伸出手替韓佩瑛拂拭。這小厮的頭面手腳沾滿煤灰,不拂拭也還罷了,一拂試韓佩瑛的yi裳更髒,韓佩瑛又是氣惱,又是好笑。

  趕忙推開了他,說道:“你走你的吧,我不怪你就是。”

  這小厮鑽進了一條小巷,韓佩瑛才蓦地想起,這小厮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他臉上雖然肮髒,但眉清目秀,仍是掩飾不了的。韓佩玫終于想了起來,這小厮正是她渡河之時所見的那個少年舟子。那舟了本來是穿著一身整潔的yi裳,相隔不過半天,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髒兮兮的小厮,是以韓佩瑛想了許久方才想起。韓佩瑛心想:“這小子只怕是當真有點邪門。”

  轉了幾條橫街小巷,韓佩瑛在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客棧前面停下腳步,門口連招牌也沒有,只從檐角伸出一枝竹竿,桂有“客棧”的布招。牆壁黑黝黝的,顯然是許久未加粉飾的了。

  韓佩瑛暗自想道:“那幫人總想不到我會找到這個地方投宿吧?”不料心念未己,只見掌櫃的已是走了出來,弓腰哈背他說道“難得你老光臨,小店深感榮寵。房間已經准備好了,你老看看合不吾意。”說罷,就要替韓佩瑛牽馬。

  韓佩瑛道:“旦慢。你知道我是誰:爲什麼頒先替我准備了房間?”

  掌櫃的怔了一怔,說道:“有位大爺告訴我的,你老的相貌和坐倚的毛se他都說得很清楚,吩咐小的好生伺候你老。房間也是那位大爺訂下的。”心想:“該不會是我接錯了人吧?”

  韓佩瑛不想多費chunshe,說道:“你錯了。我只是路過,並不想在你這兒住宿。”說罷,便即牽了坐騎走開。掌櫃的睜大了眼睛,尋思:“分明是那個人說的模樣,怎會錯了?但管他是對是錯,反正我已經收了房錢。”

  韓佩瑛多少有點江湖經驗了,試了一次,心中已是明白,想必禹城中的大小客店,那幫人都已給她訂下一個房間!

  韓佩瑛沒有工夫再試,心裏暗笑,想道:“既然有人作東道主,我樂得住舒服些。”當下轉出小巷,走上大街,找尋禹城最大的那家客店投宿。

  走了一會,暗地留神,韓佩瑛發覺似乎又有兩個人跟蹤著她,一個是有著三絡長須的老頭兒,一個是禿頂的中年漢子。這兩個人傍著一邊商店的檐階走,並非是在街道當中,韓佩瑛初時以爲他們是購買貨物的,但走過了一條長街、回頭看時,這兩個人仍然沒有走進那一間商店。

  這兩個人也似乎發覺了韓佩瑛在注視他們,此時他們正好走到禹城最著名的酒樓“儀謬樓”前面,老者說道,”這兒的汾酒聽說比山西的汾酒還要好,咱們哥兒倆喝一杯。”禿頭的中年漢于笑道:“難得老哥有此雅興,小弟自當奉陪。”兩人遂相偕上樓去了。

  韓佩瑛想起前晚在黃河邊上的那個小鎮投宿,據客店主人所說,結她訂下房間的正是一個禿頭的漢子,心裏想道:“莫非就是此人?好,待會我也上儀謬摟去,看看他們對我如何,就可以知道是或不是了。”

  韓佩瑛找到了最大的一家客店,進去投宿,客店的主人qin自出束迎接,一問之下,果然又是有人給她訂下了房間,但這一次卻是個書生模樣的人。韓佩瑛聽了,暗自尋思:“這幫人出來辦事的每日不同,看來人數還似乎當真不少呢。”

  韓佩瑛進了房間,放下行李,客店主人說道:“酒菜已備好了,也是那位大爺給你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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