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蓮道:“風侄,你的面怎的似乎有點不對?”葉淩風慌忙鎮攝心神,笑道,“沒什麼,也許是因爲剛剛練了武功,稍微有點困倦。”
谷中蓮怎也不會想到那間新開張的酒樓,會令到葉淩風心驚膽戰,聽了葉淩風的解釋,絲毫也不起疑,點點頭道:“是啊,這倒是我粗心了。你長途奔彼,席不暇暖,又隨我練了一個時辰的武功,莫要練壞了身子了。既然疲倦,你就去歇歇吧。”愛護之情,溢于言表。
葉淩風笑道:“侄兒身子還不至于這樣虛弱,稍微有點困倦,現在也已過去了。師父曾傳了我大周天吐納之法,恢複疲勞,最是有效。難得爺爺談興這樣好,我也還想聽爺爺說他喝酒的趣事呢。”
江曉芙道:“爺爺最喜歡有人陪他聊天,他的談興,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好的。”
江南笑道:“你這丫頭就知道編排你的爺爺。對啦,我剛才說到了什麼地方?”
江曉芙道:“你說到你在鎮上一家新開張的酒樓喝酒,給雄哥把你拉回來了。爺爺,我正想問你,你幾時又上了酒瘾啦?”
江南笑道:“我倒不是喜歡喝酒,只是這家酒樓實在是太好了!”
江曉芙道:“怎麼個好法?”
江南道:“地點好,招呼好,小菜也好!這間酒樓開在湖邊,風涼冷;跑堂的笑臉迎人,招呼得你妥妥帖帖。座位又寬敞又舒服,我和王老漢就一面喝酒,一面下棋,下個半天,掌櫃的也沒半句閑話。你說,我怎能不喜歡那個地方呢?”
江曉芙道:“有這麼個好去,爺爺,你幾時也帶我去玩玩?”
江南笑道:“你這丫頭就是愛玩。”
江曉芙道:“誰叫你說得這麼好,你瞧,大師哥也聽得出了神啦!”
葉淩風道:“可惜爺爺明天就要動身,待到爺爺回來,咱們又要趕往氓山了。不知道幾時才能無事身閑,陪爺爺喝酒。”他是有意兜轉話題,免得江南盡是談這酒樓之事。
谷中蓮道:“是啊,爹爹,你明天一早動身,可也該早點歇息了。我也還得寫一封信,托你帶給楊舵主呢。”
江南哈哈笑道:“你怕我說得不清楚麼?也好,寫一封信比較鄭重一些,也顯得咱們禮儀周到。”
吃過晚飯,各自回房歇息。但葉淩風卻是滿懷心事,整夜不能入睡。
黑暗中,他眼前幻出一個恐怖的魅影,似乎正在張牙舞爪,向他撲來!
葉淩風怒叫道:“風從龍,你不要迫人太甚!”可是他張開了口,卻叫不出聲音!只覺口如給千斤巨石壓住,嚇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是一叢修竹,風過竹葉沙沙作響,聽在葉淩風耳中,卻又似乎變成了風從龍的獰笑。葉淩風一掌拍出,掌力推開了窗門,清冷的月光照到了
前,風從龍的影子不見了,但他獰笑的聲音卻還如在耳邊,在向著他再三叮囑:“葉公子,你可別忘了應該做些什麼!你知道我會怎樣對付你的!”
葉淩風就是因爲記起了他最後的那段叮囑,而致心神不安的。
風從龍要他在江家“臥底”,迫得他不能不答應之後,臨走之時,就向他交代了今後的聯絡辦法。
“我們在東平鎮新開了一家酒樓,就是臨湖的那一家。你有什麼事情要通知我,可上那家酒樓,酒樓上的夥計都是‘自己人’,以‘日月無光’四字作爲聯絡暗號,就是沒有事情,你回到江家之後,也要設法在三天之內。抽出空來,到那酒樓一趟!
切切記住,不可忘了!”
葉淩風當時爲了身,風從龍說的什麼他就答應什麼。他不願想以後的事情,就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他也不願意想。他是抱著渺茫的希望;“船到橋頭自會直。”見一步,再走一步。憑著他的“聰明”,也許到了其時,他可以見機應付。
可是他要逃避也逃避不開,就在他回到江家的第一天,江南就和他提起那間新開張的酒樓了。
江南當然不知道他和這家酒樓有著一條黑線相連:谷中蓮母女,更下會想到他是爲了這家酒樓,有如“談虎變”。
日間他是掩飾過去了,晚上他不能不獨自思量了。江南已證實了有這麼一家酒樓,他不願意想的煩心之事,也不由得他不想了。
其實,也只是一個問題:“要不要聽從風從龍的指使?”
可是這一個問題,卻牽涉他一生的前途,關系他切身的利害。他有把柄捏在風從龍的手中,而他卻又沒有勇氣向師父師母說出隱情,坦白認錯。就這樣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中,他整夜失眠——也沒想到一個解決的方法。這個問題還是像毒蛇一樣纏著他,解不開,摔不掉!
不覺天已亮,葉淩風行了一會吐納功夫,恢複精神,只聽得笑語喧喧,江曉芙與字文雄早已起來,在他的窗外說話了。
葉淩風披而起,走出房來,江曉芙笑道:“大師哥好貪睡,我們正要來叫你呢。爺爺就要動身了。”
葉淩風忙與師弟師,同去送行。江南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再問了葉淩風幾個細節,葉淩風只隱瞞了尉遲炯與風從龍這兩樁事情,其他都如實說了。
江南說道:“這麼說來,海兒只是過期不歸,不一定就有凶險。在江湖走動,往往會遭遇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的,你們也不必太擔憂了。我此去德州,立即請丐幫打聽他的行蹤,你們在家裏等著好消息吧。”江南對這件事情的判斷,與谷中蓮完全相同。江曉芙深信父的武功天下無敵,再聽得爺爺和母
都是這麼說,心中越發安定,恢複了她天真活潑的少女心情。
送行之後,江曉芙道:“大師哥,今天還練不練那套劍術?”葉淩風道:“那套劍術,我大致已記得差不多了。師父在路上曾教了我一些拳經劍訣,我一直沒有時間練習。再過幾天,姑姑又要上氓山了,我想趁這向天功夫,趕緊多練一些本門武功。”
谷中蓮道:“對,你是掌門師兄,本門的武功,是該趕緊多練一些,今年的氓山之會,我想帶你們都去見見世面。芙兒,今天你給你師兄喂招,你自己也好練得純熟一些。”
江曉芙本來想要字文雄也練那套劍術,不料葉淩風卻要練其他武功,江曉芙有點失望,但轉念一想,要教字文雄也不必急在一時。她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還有著幾分孩子氣,聽得母要她給大師哥“喂招”,其實也就是等于叫她代教,于是心中頗有幾分得意,又高興起來了,笑著說道:“表哥,你要我給你喂招,今後你可不能向我端掌門師兄的架子了!”
葉淩風笑道:“我做這個掌門師兄,不過占了年紀比你大幾歲的便宜,說起本門武功,我可比你差得遠呢。今後我隨時都要向你請教的,我怎敢向你端師兄的架子?”
谷中蓮斥道:“野丫頭,說話沒上沒下,好在是你表哥,若叫外人聽了去……
風雷震九洲第22回 萬裏尋夫來問訊 中霄執葯動姦謀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