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逐流吃了一驚,忙用傳音入密的內功疊聲呼喚:“史姑娘,史姑娘!”空林寂寂,哪裏聽得到史紅英的回答。
金逐流在樹裏找不著史紅英,走了出來,只見面前正是三岔路口,也不知史紅英走的是哪一條路?金逐流惘然若失,心裏想道:“看來她是有心避我的了。她有心避我,我是沒法找她的了。”要知道史紅英的輕功與金逐流不相上下,如今金逐流手上拿著一塊玄鐵,焉能追得上她?何況還不知道她走的是哪一條路。
金逐流一口悶氣無發泄,恨恨罵道:“都是那斑王八羔子胡說八道,把史姑娘給氣走了。”恨不得跑回海砂幫去把沙千和董十三娘痛打一頓,但轉念一想,沙、董二人都吃了他的大虧,沙千中了毒針,吃虧尤大,“好漢不打病夫,他們也算是受了應得的懲戒了。”這麼一想,心中之氣才漸漸平了下來,要不然依著金逐流的情,即使明知衆寡不敵,也會跑回去大鬧一場的。
金逐流的怒氣平息之後,冷靜一想,史紅英雖是避開了他,但她剛才不顧那些人的冷嘲熱諷與自己聯手對敵,顯然她對自己是有了一份頗爲深厚的友誼。又想到她剛才和自己生氣料。 ,爲的正是因爲自己誤會了她和李敦的交情。也就是說,從這件事,已經可以清楚的表明了她和李敦不是情侶了。那麼這一次的會面也並非毫無所獲,最少已經拔清了他多日來籠罩在心裏的疑雲。金逐流想到了這層,不但怒氣平息,心中也轉而感到一陣甜意了。
金逐流想道:“她只是因爲給那班王八羔子胡說一頓,說得難以爲情,這才避開我的。她是個爽朗的姑娘,過了一些日子,自然不會介意。日後相見,我先給她賭個罪便是。現在且先進京城辦正經事吧。”
金逐流渡江北上,經過徐州進入山東,這一日到了濟南。濟南是個“家家泉,戶戶垂楊”的風景幽美的城市,金逐流一算日期,盡可以赴得上薩福鼎的壽辰,還可以有五六天的余裕,心裏想道:“到了濟南,大明湖是不可以不去一遊的。”于是找個客店,歇了一宵,第二大一早,吃了早點,便去逛大明湖。
大明湖在城的南邊,千佛山下。金逐流走到鴿華橋邊,雇了一只小船,向對面劃去。湖平如鏡,千佛山的梵字僧做蒼松翠柏思及哈特曼在內的曆史哲學》、《作爲社會學的曆史哲學》、 ,高下相間,倒影湖心。又有那深秋的滿山紅葉,在朝陽下將湖映得金碧,賽過工筆畫圖。端的是湖光山,美不勝收。贊歎聲中,金逐流悠閑自在的倚舷獨嘯,賞覽山湖光,樂也無涯。美中不足的,只是向舷下望,湖中只有他的孤影。
金逐流正自倚舷興歎,忽聽得橹聲咿啞,一只小般風帆疾駛,過了他的前頭。金逐流眼光一瞥,隱隱看見艙中有個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小船過了之後,才蓦地想起這人是曾經和自己交過手的那個紅纓會的香主宮秉藩,宮秉藩的小船疾如奔馬,轉眼間就過了前頭,他是背朝著金逐流的,金逐流看見他,他沒有看見金逐流。
這個多月來,金逐流會過許多江湖高手,其中包括數大幫會的舵主在內。宮秉藩雖然不過僅僅是紅纓會中的一個香主,但若論真實的本領,他幾乎與文道莊不相上下,遠在金逐流所會過的那些舵主之上。尤其是宮秉藩的劍術自成一家,極爲精妙,連金逐流對他的劍術,也是不能不有幾分佩服的。
金逐流心裏想道:“宮秉藩不知是爲了何事到這裏來?他們念念不忘于要搶六合幫的玄鐵,莫非是已經打聽到了我的行蹤,追我來的?卻何以只是一人?那日鬥劍,他雖然輸了一招給我,但也是我歸以來所僅見的一位劍術高手了。紅纓會在江湖上的聲譽還不算壞伊壁鸠魯學派古希臘哲學家伊壁鸠魯所建立的學派。公 ,要是他肯化敵爲友,這個人倒也不妨交交。嗯,且莫管他,過去再說。”
小船過了大明湖,金逐流打發了船錢,走上岸來,卻已不見了宮秉藩的蹤影。金逐流漫步從湖邊走去,走到了“曆下亭”前,亭子裏懸有一副對聯,寫的是:“海右此亭古,濟南名士多。”這本是唐代詩聖杜甫“陪李北海宴曆下享”詩中的兩句,本地人覺得這兩句詩正是合風拿來作了曆下享的對聯。
這曆下亭是濟南的一名勝,遊人到此,都喜歡在享中小憩片刻,喝一喝灼突泉所泡的名茶,欣賞山湖光。金逐流心望想道:“要是碰著了宮秉藩,就和他再鬥一次劍,碰不上我就自己遊湖。”遊山玩和比武鬥劍都是金逐流所歡喜的事情,他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情,也到亭中暫時駐足。
忽聽得“咚咚”的梨花鼓響,宮秉藩未見,倒有兩個說書的父女來了。就在亭子旁邊擺下書壇,敲起鑼鼓,招徕觀衆。金逐流反正閑著沒事名家戰時以辯論名實爲中心的學派。先秦稱刑名家、辯 ,于是隨衆去聽說書。
說書的是個十六八歲的姑娘,淡掃蛾眉,荊欽裙布,姿清麗。看似柔弱,但眉宇之間,則隱隱蘊著一英氣,旁邊給她彈弦子的是她的父,滿臉疙瘩,縱然不能說是“醜八怪”,和女兒比起來卻是大有天壤之別了。觀衆中有幾個輕薄的少年笑道:“想不到烏鴉也能養出了鳳凰。”
旁人只是注意這兩父女的相貌美醜,金逐流心裏可是暗暗吃了一驚:“這兩父女一定是練過武功的,看來這漢子還是個內家高手哩!”
那幾個輕薄少年的嘲谑,父女倆只當是聽不見,那滿面疙瘩的漢子調整了一下弦索,說道:“多謝列位看官捧場,我叫這丫頭孝敬列位兩段鼓書同一論又稱“身心同一論”或“身心兩面論”。荷蘭哲學 ,唱得不好,請大家包涵。”那幾個少年油嘴滑地說道:“美人兒唱的曲子,不用說,那一定是好的。”
那漢子也不動氣,抱拳一揖說道:“若然列位看官認爲還過得去,那就請大家隨便賞賜賞賜。”當下,拿起三弦,铮铮琮琮的就彈了起來,小姑娘叮叮咚咚地敲響了梨花簡,律呂調和,忽地揭鼓一聲,歌喉逮發,唱的是“風塵三俠”中虬髯客與李靖紅佛結識的一段故事。
這小女按拍輕歌,宛如新莺出谷,燕歸巢,聲聲宛轉,字字清脆,抑揚頓挫,入耳動心,柔和低唱之時,當真便以“間關莺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灘”,急亢高歌之際,忽地又如“銀瓶乍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場子裏的人都聽得呆了,連那幾個油嘴滑的少年,也是大氣兒都不敢透,生怕漏過了一個音符。
蓦地裏“四弦一聲如裂帛”,歌聲戛然而止,余音繞梁,兀是不絕如縷。過了半晌,衆人才轟然地叫起“好”來。金逐流心裏想道:“人說濟南的梨花大鼓乃是曲藝一絕見“法學”中的“鄭玄”。 ,果然……
俠骨丹心第14回 弦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