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俠骨丹心第21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上一小節]神一松,忍不住倦意而昏睡的話,只怕就不會醒來了。
李南星記挂著史紅英,以爲史紅英也一定是在想念著他,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全憑著這一點精神力量,又支持他跑了一程。他卻怎知史紅英此際想的並不是他,而是金逐流呢。
坐騎好像跑得慢了一些,可是李南早已經支撐不住了。正在神智迷糊之際,忽聽得蹄聲得得,前面來了一騎,騎者是和他年紀相若的少年。這少年見李南星伏在馬背,似是受傷的模樣,不免好奇心起,對他格外留神。兩匹坐騎幾乎是擦鞍而過之際,少年又發現了在李南星馬背上的那柄匕首,更覺得奇怪,心念一動,便即撥轉馬頭,追趕李南星。
李南星這匹坐騎,受傷之後,狂奔一程,流血過多,此時亦已是筋疲力竭。就在這少年追上之標,李南星的坐騎忽地馬失前蹄,滾下路基,把李南星摔跌。
迷糊中,李南星好似給人抱住,傾刻就失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南星才醒過來,眼睛剛一張開,就覺刀光耀目。在他的面前,有一個人拿著一柄雪亮的匕首正對著他,口中喃喃自語:“咦,這柄匕首,這柄匕首……”
李南星神智未清,京道是敵人追來,意慾加害于他,連忙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一指戳出,喝道:“好小子,我與你拼了!”這一指點得又快又准,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少年只覺虎口一麻,匕首铛啷墜地。
李南星剛剛醒來,身還是十分虛弱,用了一點氣力,登時又倒下去了。這才發覺自己是躺在一張軟綿綿的
上。房間裏只有他和那個少年。
李南星怔了一怔,漸漸回複了記憶,記得這個少年就是他在路上碰見的那個少年。帥孟雄打傷他,史白都用那匕首擲傷他的坐騎以及他失足落馬等等事情,一刹那間也全部記起來了。李南星好生詫異,心裏想道:“我不是已經滾下路上的麼?怎的卻睡到這張上來了?莫非就是這少年救我不成?”
這少年此時也是十分驚詫,心想:“此人受了重傷,有氣沒力,點穴功夫居然還是如此厲害!幸虧他氣力未曾恢複,要不然只怕我這條手臂已經給他廢了!”當下拾起了那柄匕首,笑道:“你不必驚慌,我不是你的仇人。你的仇人是六合幫的不是?”
李南星道了一聲“慚愧!”說道:“多謝兄臺救命之恩,你卻怎知我的仇人是六合幫的?”
少年笑道:“如此說來,咱們倒是同一仇人的了。實不相瞞,我與六合幫也結有梁子。我認得六合幫所用的匕首。”
李南星又驚又喜,先報了自己的姓名,然後問那少年:“不敢請教兄臺高姓大名,與六合幫又是怎地結的梁子?”
這少年道:“小弟陳光照。光明的光,照耀的照。數月前我在冀魯道上碰上六合幫中的凶僧圓海正在劫殺客商,我與他交手,他給我刺了一劍,我也給他飛出的匕首所傷。他傷我的那柄匕首和這柄匕首正是一式一樣,刀柄都有六合幫的標記的。你瞧。”李南星一看,只見刀柄刻有一個骷髅頭,果然是六合幫的標記。
原來這個少年正是陳天宇的兒子。那次金逐流到他家之時,他已經養好了傷離開家了,所以兩人沒有碰上。陳天宇曾經把兒子與六合幫結仇之事告訴金逐流。不過,李南星卻不知道陳天宇父子和他的義弟有極深厚的淵源。
李南星謝過了陳光照,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到這裏已經有多久了?”
陳光照道:“這裏是西山臥佛寺。臥佛寺的主持與家父是方外之交。家父是蘇州陳天宇。”
陳天宇在武林大大有名,不過陳光照說出父的名字倒不是要誇耀他的身世,而是要使李南星免除疑慮。
陳光照以爲李南星聽了他父的名字,即使不肅然起敬,至少也得說些“久仰”之類的客氣話,哪知李南星卻是說道:“原來這裏就是西山臥佛寺麼?我本來想到西山找個地方養傷的,真是多謝陳兄了!”聽他言語,他的驚喜只是爲了發覺自己是在西山的臥佛寺養傷,而不是因爲知道了陳光照的父
是陳天宇。
陳光照不禁有些詫異,心想:“他武功這麼好,怎的竟不知道爹爹的名字?”江湖上禁忌甚多,是以陳光照雖是對李南星有恩,也不便就冒昧的查問他的來曆。當下笑了一笑,說道:“這麼說,吾兄倒是可以在這裏安心養病了。這裏的主持精于醫道,昨晚他已經給你診治過了,據他說吾兄雖然傷得不輕,幸好內功深厚,只要再服幾劑葯,大約用不了十天,就可以痊愈。”
李南星吃了一驚,說道:“原來我在這裏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麼?哦,還要十天才能痊愈,這卻是急煞人了。”
陳光照道:“吾兄身要緊。主持昨晚診過你的脈,說是你六脈不調,頗有郁悶之象,大約是有心事愁煩,叫我勸你務必把心事抛開一邊,養好了傷再說。請恕我交淺言深,冒昧動問,兄臺是否記挂著報仇之事?你的仇人是否六合幫中一個叫做史紅英的?”
李南星面上一紅,說道:“陳兄何以認爲史紅英是我的仇人?”
陳光照道:“史紅英?嗯,你說的這個史紅英是不是六合幫幫主史白都的?”
李南星道:“不錯。但這位史姑娘卻並不是我的仇人。”
陳光照笑道:“這麼說是我誤會了。你昨晚在昏迷中不斷的在罵紅英,我一時想不起是史白都的,只道你是罵一個姓‘宏’,名‘英’的人。”
李南星詫道:“我罵紅英什麼?”
陳光照道:“你罵‘洪英俗流’。我以爲你罵的這個人就是你的仇人,但又有點奇怪,罵仇人何必罵他‘俗流’?六合幫的匪類豈只庸俗,應該罵他狠毒才對。”
李南星大笑道:“陳兄聽錯了。我不是罵人。我有一位好朋友名叫金逐流,隨波逐流的‘逐流’二字,想必是我所發的呓語是在叫他的名字,吾兄聽成了‘俗流’了。”陳光照也不禁大笑起來。但還是有點奇怪,問道:“那麼你又爲何把你好朋友的名字與那魔女的名字聯在一起。”
李南星道:“六合幫雖是在江湖爲非作歹,但幫中人衆卻不可一概而論。比如這位史姑娘就和她的哥哥並不一樣。史白都甘心做薩福鼎的爪牙,這位史姑娘昨天卻和我們大鬧了薩福鼎的壽堂,劫了他的壽禮!”當下將昨日壽堂之事,約略地告訴了陳光照,陳光照這才知道李南星受傷的緣由。
李南星續道:“我們三人是一同逃出來的,史姑娘被她哥哥捉了回去,金逐流則尚未知下落,想必是因爲我記挂著他們,所以在夢中叫出了他們的名字來了。”
陳光照道:“原來如此。這樣說,這位史姑娘倒是俠義人,我剛才卻是失言了,嗯,你那位姓金的朋友在北京可有很熟的人,要不要我給你打聽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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