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遊劍江湖第69回 彈铗狂歌上一小節]以右掌橫直迎擊,出掌也沒帶起風聲,每一掌都似是輕飄飄的便拍出去,但一柔和的力道,卻是堅韌非常。北宮望掌挾勁風,狂攻猛撲,竟似遇到一道無形的牆壁,攻他不破。
“要從平淡見功夫!”這正是武學的最高境界,缪長風或許尚未能夠達到這個最高境界,亦已是相去不遠了。
論內力是北宮望剛猛,論造詣則是缪長風精純。雙方各懷戒懼,輾轉攻拒的鬥了將近百招,兀是未分勝負。
劇鬥中北宮望忽覺有如春風拂面,暖意融融,好像有點懶洋洋的感覺,提不起勁來,原來他己是受了缪長風那純以柔勁發出的“太清氣功”的感染。
北宮望吃了一驚,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覺不妙,便知已是受了對方內功的克製。心裏想道:“久戰下去,只怕我是難免要吃虧了。”當下一咬牙根,攻如雷霆疾發,催動掌力,一招比一招猛烈!
缪長風感覺到北宮望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來,應付得雖然更爲吃力,心裏卻是暗暗歡喜。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鼓而衰,三鼓而竭!”(曹刿論戰)兵法如此,武學的道理也是一樣。高手搏鬥,總得留有余力以防不測,若然氣力用盡,仍是強攻不下,那就難免要變成強弩之未了。
北宮望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他是迫于形勢,不得不然。意圖以金剛猛撲的打法,在自己未曾氣衰力竭之前,把缪長風擊倒。
缪長風沈著應付,見招拆招,見式解式。北宮望的強攻,固然是猛烈異常,有如雷霆疾發;他的防守也是守得無懈可擊,伊如江海凝光。
劇鬥中北宮望全力進搏,五指一劃,只聽得“嗤”的一聲,聲如裂帛,缪長風的上當
之
,恍如利刀削過一般,劃開一道長長的裂縫。缪長風吞
吸腹,腳步不移,身軀陡然挪後一寸。就這一寸之差,北宮望的“鐵琵琶手”雖然劃破了他的
裳,內力已是不能波及他的身
。缪長風閃電般的反手一掌,擊中了北宮望。
北宮望“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喝道:“缪長風,我與你拼了!”雙手箕張,和身撲去。這是市井流氓的打法,哪裏還有武學名家的風度?”
但北宮望使用這種打法,缪長風卻是不能不和他硬拼了。雙掌相交,發出沈雷似的聲響,雙方突然都好像變成了僵硬的石像,手掌膠著,誰也不能移動分毫。說也奇怪,北宮望的掌力非但沒有因業已受傷而減弱,反而大大增強了。
缪長風本來就在奇怪,剛才中他的一掌,按理說還未能夠將他重傷,令他立即吐血的,此時方始明白,北宮望原來已是用上了邪派的“天魔解大法”。
“天魔解大法”是一種十分怪異的邪派內功,在自傷身
的刺激之下,潛力可以盡數發揮,比平常最少可增一倍!但使用這種邪派內功,最傷元氣,劇鬥過後,不死也得大病一場。北宮望這是下了決心和他同歸于盡了。
北宮望的內力有如狂濤駭般的湧來,一個
頭高過一個
頭。過了一會,缪長風頭上冒出熱騰騰的白氣,只覺地轉天旋,眼前好似有無數金星飛舞!
缪長風想道:“想不到我未能夠替師報仇,卻死在這厮掌下。不,最不濟我也要與他兩敗俱傷,同歸于盡!”心念未已,北宮望的一
大力又攻過來了!
缪長風使出僅存的一點內力,手腕輕輕一帶,想要化解對方的猛勁,可惜已是力不從心,給對方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一震,竟給抛了起來,跌出三丈開外。眼睛一陣漆黑,待到恢複清醒,重見光明之時,已是不能動彈。
缪長風心頭一驚,“我已盡力而爲,可惜還是不能如願。師的仇,只能留給她的子女報了。”但又覺得有點奇怪:“何以我還活在世上,北宮望爲什麼不來殺我?”。
定睛一瞧,只見離他不遠之,有一個人也是躺在地上,和他面對面的盯著他。這個人可不正是北宮望!
原來北宮望那最後一擊,也已是使盡最後的一點氣力了。他在震跌了缪長風之後,本身有如油盡燈枯,呼吸都已感到困難,如何還能爬得過來取缪長風的命?
雙方都是武學的大行家,清醒過來之後,不消片刻,對當前的形勢已是了然于。這形勢是:倘若沒有第三者跑來幫忙任何一方的話,他們便是注定了要同歸于盡了。
缪長風是求仁得仁,死而無憾。北宮望卻是仍有僥幸之心,希望能逃一死。他忽地想起了黃棟臣來。
不錯,黃棟臣不懂上乘武功,也受了傷。不過在缪長風業已受了重傷,絲毫不能動彈的情形底下,只要一個三尺童子,就能致他死命,何況是武進士出身的黃棟臣。
北宮望歇了一會,稍稍恢複了一點氣力,叫道:“黃大人,黃大人,你在哪裏,快出來呀!你替我殺掉這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功勞可是不小!”
空山寂寂,哪有回答?原來黃棟臣在他們拼死惡鬥之時,早已偷偷的逃走了。
缪長風冷笑道:“會有人來的,你等著吧!哼,但願你莫死得這麼快,武端兄還要找你報仇呢!”
北宮望心頭一凜,想道:“不錯,劉抗、武端他們始終是會來的,我要逃生,先得恢複精力,殺掉缪長風。”
他想得到的缪長風當然亦已是想得到了,雙方立即都不說話,各自默運玄功,把真氣一點一滴的凝聚起來。形勢變爲誰要是先能恢複氣力,跑得過來,就能殺掉對方。
缪長風勝在一來內功比較精純,二來心無雜念,運功自療,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真氣下沈丹田,已是逐漸凝聚。北宮望卻是患得患失,內功既沒那麼精純,又在擔憂義軍隨時會到,氣力雖也恢複了一兩分,卻還未能行動。
北宮望恢複了兩分氣力,以肘支地,緩緩的向缪長風爬去。他不知缪長風的功力恢複得如何,但這個賭注,他卻是必須拿生命來搏一搏了。
缪長風一聲清嘯,坐了起來,冷冷說道:“好呀,不死不散,你過來吧!”
北宮望這才知道對方的功力已是比自己恢複更多,不由得一陣寒意直透心頭。連忙咬破頭,噴出一口鮮血,把凝聚起來的一點真氣,又再拿來施展“天魔解
大法”。“天魔解
大法”必須有相當的功力才能引發尚未發揮的潛力的。他
中的潛力差不多已用盡了,要壓榨也“榨”不出多少了。
北宮望勉強站了起來,身形好似風中之燭,搖搖晃晃。是拿生命賭這最後一注呢?還是趁缪長風尚未能夠站起來的時候,自己立即逃走呢?正在北宮望躊躇未決,缪長風養精蓄銳、嚴陣以待的時候,忽聽得有一個人的腳步聲走上來。
這個人若是義軍,北宮望固然命難保;但若是清兵,則缪長風也是難以逃生!
他是誰呢?
缪長風不知道戰場的形勢,北宮望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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