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只有二十多歲，但對父
的感情，卻已經有了幾個變化。小時候他把父當作完美的化身，是他崇拜的偶像，後來，他知道父在外面另有個“野女人”，母受盡委屈，受盡冷落，但卻總是把苦痛藏在心裏，沒有跟他說過父半句不是，終于得了心病，郁郁而死。他爲母感到不值，對父的感情也就因而變了。漸漸他又發現他的父在其他方面的品行也並不如他想象那樣的完美，甚至簡直可以說是言行不符的僞君子，他就更加把父當作壞人了。由于常五娘曾經和他的父有過一段不清不楚的關系，而常五娘是幾乎可以斷定和他本門的幾宗血案有關的，他甚至曾經懷疑過父就是在幕後包庇常五娘的人。縱然不是主謀，也是有關的了。
這次常五娘要求和他的父相會，他也曾經設身
地，爲父著想，倘若要保全武當派掌門人的聲譽，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設個陷階，把常五娘殺了，但結果卻是頗出他的意料之外。
不錯，當他的父知道此事的時候，最初的反應的確是面
暗不定，顯露出他內心的憤怒和不安。父把茶幾的一角捏得碎成片片，問他道：“你相信這妖婦的話？”他口不對心地說道：“我當然不會相信，但這妖婦言之鑿鑿，還說爹爹有把柄捏在她的手裏，她才有恃無恐的。我不相信，但只怕別人……”說到這裏，只聽得“咔嚓”一聲，父一個“手刀”把茶幾的角削下，說道：“你不相信，別人也不會相信！”他就試探道：“爹爹若有把握，那就不如……”作了一個橫刀劈斫的手勢。但在他作這個手勢的時候，父卻搖了搖頭。
過了好一會子，父忽地歎了口氣，“我想知道，在你的心目中，爸爸是怎和樣一個人？”他不敢立即回答，父已是往下說道：“你不必瞞我，我對不起你的母，我知道你怎樣想的，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過了今晚，我會慢慢告訴你的。”他感到厭惡，說道：“我不想知道。”父說道：“這事關系你太大，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訴你。不過，今晚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情。”他問：“爹爹，你是已經下了決心，要……”父截斷他的話道：“不，我並不要殺她。她是有該死之，但不該由我殺她。這，這件事我也有過錯的。你替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去打發她吧。”父對他面授機宜，並且把一件東交給了他。
他對父和常五娘這段孽緣，本來是一想起就要作嘔的，這次他迫于無奈，把常五娘帶上山來，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但此際由他代表父去見父的情婦，他卻非但沒有尴尬之感，心情反而輕松了，因爲現在他才可以說是真正認識他的父，父並不是頭上戴著光圈的“聖者”，但卻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是他可以理解的人。父願意幫忙常五娘的這件事情，他也認爲是屬于合情合理的。
他步入林中，一發現常五娘，就迫不及待地說道：“五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常五娘被點啞穴，做聲不得，心中蔔蔔地跳。“什麼好消息呢？難道牟滄
已經願意要我了？但這樣的話，卻怎能由兒子來說？”
爲什麼常五娘不說話？牟一羽開始感覺到似乎有點不對了。
他怔了一怔，話只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不過，他語音剛剛停止，就聽得常五娘佯嗔說道：“小猴兒，你的老子又沒來，有什麼好消息呀？”聲音稍爲沙啞些，但語氣卻是常五娘平時罵他的語氣。
牟一羽哈哈一笑，“五娘，你這樣聰明也猜不到嗎？好，告訴你吧，爹爹說可以讓你得償心願．他、他……”
話猶未了，忽聽得“常五娘”哼了一聲，牟一羽只覺膝蓋一麻，突然一條長繩揮過來，將他攔腰卷著，他那麼好的武功竟然閃躲不開。
唐仲山妒火如焚。把牟一羽卷過來，根本就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反手一握他的下巴，令得他的嘴巴張開，一顆葯丸就塞了進去。牟一羽看不見他的臉，被他拖住飛跑，經過藍家，便即被抛了進去。
“我知道他是誰了。”牟一羽說了這句話，就摔倒地上了。
他當然不知道藍
靈剛剛和西門燕說到那個凶手是誰，藍靈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一回事。
“他是誰？”藍靈問道。
“啊，牟大哥，你怎麼了？”西門燕也在同時叫道。
牟一羽不覺有意外的歡喜，心道：“畢竟還是燕
關心我，”但嘴裏卻在答複藍靈：“是唐仲山！”
西門燕大驚失，連忙將他抱起來，顫聲問道：“大哥，你，你是中了唐門的毒嗎？”
忽聽得刺耳的笑聲，在外面說話的可不正就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的唐二先生！
“西門家的小妞兒，你放心，你的大哥死不了的，我給他吃的是仙丹，不是毒葯，只會令他快活得好似神仙！嘿，嘿，你不相信，是嗎？好，那我也可以讓你和他一樣嘗嘗這種做神仙的滋味！”
牟一羽叫道：“唐二先生，你惱很家父，害我也就夠了，可莫加害西門姑娘！”
唐仲山哪會聽他的話，只聽得“乓”的一聲，臥室的窗門已是給他的掌力震得洞開。
首先是一條長繩飛了進來，迅如閃電的把藍靈卷了去。
西門燕抱著牟一羽，還來不及呼叫，跟著又是“嘭”的一聲，是彈丸爆裂的聲音，這間小小的臥房登時充滿煙霧。
唐仲山恻恻地冷笑道：“牟一羽，你很機靈，一向也很會對我的喜歡，可惜誰叫你是牟滄的獨生兒子呢？嘿、嘿！父債子還，天公地道。子女都是一樣！”
前面的話容易明白，只最後這句，卻是令得連常五娘都要想了好一會子，方始會意，饒她早已習慣幹歹毒的行爲，也不禁爲之震栗。
藍靈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從來不認識你！”
唐仲山道：“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我知道你和耿玉京雖然不是同胞
弟，但也是如同弟一般。”一面說話，一面點了藍靈的啞穴。但跟著卻把常五娘的啞穴解了。
“看在耿玉京的份上，可不能讓這女娃兒受苦，你背著她走吧。”唐仲山道。
常五娘道：“老爺子，這不是給咱們添上麻煩嗎？”
唐仲山道：“不錯，是會多一點麻煩，但多這一點麻煩，對你卻是甚有好呢！要是碰上那小子的話，縱然我對你照顧不周，你也不用擔心那小子一劍將你刺殺。”其實常五娘並非不懂他的用意，只不過想聽他口說出來，才能更加安心。“啊，他畢竟還是要保護我的。”
常五娘好奇心起，又再問道：“老爺子，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暗器？”
“你以爲是什麼暗器？”
“我不知道。但看來好像不是雷火彈。”
唐仲山甚爲得意，掀須笑道：“這不是暗器，是迷幻葯。你聽過這個名稱嗎……
武當一劍第16回 應笑我亂揮寶劍 問何人會解連環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