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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普羅旺斯》第八章

第2小節
彼得·梅爾作品

  [續重返普羅旺斯第八章上一小節]些。事實上同我妻子一起旅行肯定要比與羅傑斯一起去更快活、更隨意,況且,我妻子也認爲羅傑斯是一個在社交上不太負責任的家夥。(這又要追溯到幾年前發生的一件事,那天我與羅傑斯的午餐持續了七個小時,因此耽誤了正式晚宴。這雖是事過境遷的一件小事,但我妻子卻一直耿耿于懷。)

  于是,在九月的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們離開呂貝隆,驅車西行。我們走的是那條橫穿塞文山脈森林的公路,也是當年羅伯特·路易斯·史迪文森騎著毛驢走過的那條路,隔了很多年的時間往回看,公路四周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沿路平靜如昔的鄉村景致,碧綠無垠的田野,空靈如黛的遠山。法guo人口總數與英guo不相上下,卻分布在比英guo遼闊三倍的土地上,而在塞文山脈地區,人口的密度更低,人煙稀少。在路上,除了滿載原木的卡車,幾乎遇不到什麼來往的車輛,也幾乎看不到任何居民。

  道路境蜒狹窄,急彎較多,超車很難,一會兒,我們便追上了前面一輛滿載著松木的卡車。這時已近中午時分,在這種人煙稀少、與世隔絕的地方到哪兒去停車吃飯呢?其他guo家的司機可能用三明治打發掉一頓午餐,但法guo的司機不行,法guo的旅遊者更不行。他們要坐在餐桌前一邊以文明的方式進餐、一邊暗自思忖下一步的行程安排,才能填飽肚子。在法guo境內旅行,我們的經驗是,假如到了中午肚子餓了想找個;吃飯的地方卻又不熟悉地理情況的話,只需牢記一個簡單原則——跟著卡車走,大抵就錯不到哪裏去。我們現在正如法炮製,緊緊咬住那輛卡車,滿懷必勝的信心。的確,天遂人願,它終于帶領我們離開了公路,拐到一個已經停泊不少卡車的停車場。我們爲找到一個好向導沾沾自喜。

  路邊餐館是一個低矮、實用的建築,但也較爲嘈雜,顧客幾乎全是男xing。菜單就胡亂地寫在一塊黑板上,有豬肉製品、墨魚煮紅花肉場、幹酪和餐後甜點,價格是六十五法郎,酒shui免費。我們在餐館外邊精心布置的餐桌前就坐,這裏能夠看見停車場。老板娘是一個身材高大、身手敏捷的女人(用卡車司機的話說,她相當于一個十八個輪子的大卡車)。她一個人穿梭于四十多位顧客之間,滴shui不漏,每位顧客等待飯菜的時間不超過幾分鍾。酒菜精致,價格合理,符合公路運輸網絡的明文規定,這令我們對這樣一個小餐館的效率運作頗感驚奇。世事難料,這個晚上我們也許還要在這家餐館樓梯的另一頭享用晚餐呢!

  吃過午飯,我們匆匆上路。道路開始變得越來越直,也越來越陡了,到了下午兩三點鍾,我們趕到阿爾卑斯山雲霧繞繞的鄉村。茂密的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遼闊的牧場,花斑nai牛星羅棋布地分散在牧場上,又是另一樣的風光和景致。星星點點的小村寨在薄霧中時隱時現,家家關門閉戶,街道上行人罕見,有些荒涼,給人的感覺是這裏的牲畜似乎比人還多。這便是幽深的法蘭西,寂靜又有點怪異。

  米切爾·布拉斯旅館與我們先前見到的旅館大相徑庭,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我們在路上所企盼和想象的旅館是一所較大的鄉村建築,漆黑的屋頂,漆黑的磚牆,古樸、典雅。而這個旅館則是一座鑲有金邊玻璃的石建築,風格非常新穎、現代,透過霭霭的霧氣遠遠望去,似乎是漂浮在山頂上的空中樓閣,仿佛是一艘在雲海中抛了錨的大船,遠離大地,更像是一幅超現實主義作品。更令我們詫異的是,在登記時我們發現,這是這裏的最後一間空客房。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在這麼一個季節,在這麼一個地方,而且也不是周末,旅館竟然客員爆滿!櫃臺邊的姑娘向我們解釋說,人們來這裏大都是爲了散步和觀光,她走到窗外的巨大窗簾旁邊,向我們聳聳肩以示抱歉,當然,還有美食。

  在這裏逗留了幾個小時,我們繼續前進,又駛過幾英裏,終于來到拉圭奧羅,我希望得到完美的開塞器的地方。

  拉圭奧羅是一個賞心悅目的小鎮,當然有其特殊的商業流通方式。在主幹道上,豎立著十幾個陳列著刀具的展覽櫥窗,裏面有古典的小刀,“牧羊人的朋友”(一端帶著一個難看的長針),爲現代婦女而設計的造型優雅、適合于放在手包裏的刀(她們用這種刀幹什麼?;閑時修修指甲?打開情書?防止紳士們的冒犯?)每把刀都有形狀各異、令人歎爲觀止的刀柄——牛角的,紅木的,盒形的,烏木的,橄榄木的,還有一些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木頭,比如一種豆科植物的木材、蛇木、椰子菠蘿木。這裏真是一個刀具收藏家的天堂。

  拉圭奧羅刀具工業是由皮埃爾——讓·卡爾邁爾開創的,他在一八二九年打造出了第一把拉圭奧羅刀子。我想,在大街上刻著這個家族名字的商店裏可能會找到我需要的開塞器。我走進去,在它的陳列櫃仔細搜尋,可是除了刀子還是刀子,別的什麼都沒有。我問櫃臺後面的婦女,是否能給我看看類似開塞器的東西。這一問題使我迅速陷入窘境,這是任何遊客都或遲或早會因爲暴露了對當地傳統的無知而遭遇到的那種尴尬。首先是那位婦女因驚奇揚起的眉毛,繼而是一聲輕輕的歎息,最後是說話的語氣,都顯現出輕蔑和不屑。“開塞器?沒有。我們只做刀子。”她話音未落,便轉身招呼另一個顧客,對我們不再理睬。那是一位中年婦女,正在撫摸著一把牛排刀,她反複將拇指放在刀刃上查看刀刃是否鋒利。最後,她下定決定,向前者點了點頭:“我能用它切便宜的肉嗎?”她問,無疑,她已經決定要買下它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出商店,來到大街上,我要尋找的不僅是開塞器,更是某種我從未嘗試過的東西:刀子上帶有的經久不散的香味,香味來自刀柄,那是一種野生的普羅旺斯刺柏,紋理細膩,se如蜂蜜。用手摩拳,它就會散發出一gu清新的刺柏和荒野灌木的香味。售貨員告訴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你就會感覺到自己在山野中。”他補充說,“不僅如此,這刀子還能有不尋常的優點。刺柏木是一種天然的殺蟲劑,你的口袋裏裝有這麼一把刀子,就能讓蟲子、蠍子和螞蟻避之不及。”這很合我的心意,一個人行走在這蟲著橫行的世界上,揣著這麼一把刀子,無疑會平添許多勇氣和自信。至于我,有這麼一把刀子,就不用再擔心褲子上有糾纏不休的白蟻了。

  薄霧中,我們又從拉圭奧羅返回到米切爾·布拉斯旅館,此時,旅館裏燈火輝煌,好似一艘在黑暗的大海上巡航的客輪。晚餐之前,我們走進大沙龍,准備喝一杯酒解解乏。花崗岩的地面,巨大的玻璃窗,寬大舒適的白皮扶手椅,壁爐的木材正僻僻啪啪地燃燒,散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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