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仇以急促的步子,跨越過馬路,他的情緒由悲憤而變成了疾恨,像一團烈火在心裏燃燒,燃燒……
渾噩的思維裏,掠過一連串的意念,使他從心裏大叫著:“殺!”
殺!他要殺盡這般無惡不作的歹徒!
一瞬間,眼前出現了一個個血淋淋的人影,他們仿佛都在向方天仇伸手求援,又像是在哀聲泣訴;九龍碼頭的高老大,金氏姊,淺
灣別墅看房子的祖孫,白茜……這些都是無辜的可憐蟲,可是他們無端犧牲了
命!
是誰?是誰使他們卷入了這個殘酷的漩渦?
“滋——”
一聲緊急刹車,驚醒了方天仇的遐想。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走在馬路當中,一輛黃的“的士”被他阻擋了去路,如果不是司機駕駛技術高明,在距離僅僅不到一尺之
刹住了車,方天仇就已作了輪下之鬼了!
“喂!你怎麼走路的?”司機從窗口伸出頭來,大聲質問著。
方天仇自知理屈,只好笑笑,忽然發現車子是空的,于是理直氣壯地說:
“我要乘車嘛!”
司機這才沒話可說,開了車門,讓這個冒裏冒失的客人登車。
“雲鹹東街!”方天仇向司機吩咐。
他這時只想到了要去“黑美人”酒吧,好像其他的任何事都已置于腦後了。
車到雲鹹東街的巷口,方天仇就吩咐停車,下車付了車資,便朝巷子裏的“黑美人”走去。
酒吧的營業是在下午以後,一直到深夜,這時候才九點鍾,“黑美人”還沒有開門,不過旁邊的側門倒是開著的。
方天仇由側門進去,看見只有個小厮在打掃,其余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小弟弟!”方天仇走過去叫了一聲。
正在打掃的小厮,被他從後面突然一叫,頓時吃了一驚,連忙回過身來,睜著一對惺忪的眼睛,驚詫地說:
“喲,你這人怎麼不聲不響地走進來,嚇了我一大跳……”
“對不起,”方天仇歉然地說:“我要找你們經理,她在嗎?”
“在,在樓上……哦不,不在……”小厮本是口而出,可是他立刻發覺說漏了嘴,連忙更正說:“我們經理不住這兒……”
這孩子根本不善于說謊,尤其自己剛才已說漏了嘴,怎能騙得過方天仇。所以方天仇只朝他笑笑,就徑自走進酒臺旁的窄門,由樓梯直往上走。
小厮連忙追了進來,大叫著:
“喂!喂!你這人怎麼亂闖呀!”
方天仇根本充耳不聞,三步當兩步地就跨上了樓,一看樓上有著五六個同樣的房間,門上連個號碼都沒有,怎知這裏的女經理住在哪一間。
正在困惑之間,那小厮也趕上樓來,又急又氣地說:
“你這人真不講理,告訴你我們經理不住在這裏,你還偏要往樓上跑。回頭把我們經理吵醒了,我准得挨一頓臭罵!”
方天仇聽出了他的語病,不竟失笑起來:
“你不是說經理不住這裏嗎?那麼又怎會把她吵醒?這不是分明說謊!”
“這……”小厮一時面紅耳赤,讷讷地答不上話來。
“小弟弟,”方天仇笑笑,和顔悅地哄著他說:“我有點要緊的事找你們經理,告訴我,她住那間房?”
小厮猶豫了一下,終于無可奈何地朝裏面一指說:
“最裏面的那一間……”
方天仇謝了一聲,就徑自向走廊最裏面的房間走去。到了房間口,他毫不遲疑地便在門上重敲了兩下。
“誰呀?”房裏傳出了女經理的聲音。
“對不起,我找經理有點事。”方天仇歉然地說。
“什麼事這麼大清早來找我?”女經理很不悅地問。
“你們這裏的白茜小出了事!”方天仇大聲說。
“白茜出了事?”房裏的女經理顯然很吃驚。
“是的,”方天仇說:“所以我想通知小朱,或者金勝保,可是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我怎麼知道……”
女經理正想把事推開,不料房裏卻傳出個男人的聲音,急問:
“白茜出了什麼事?”
方天仇一聽這口音,立刻就問:
“是小朱嗎?”
“請等一等……”
房裏與女經理交頸而臥的,果然就是小朱。他昨夜跟金勝保爲了巴結洪堃,威逼利誘地把白茜送到際大飯店去,回“黑美人”後已經打烊。反正黑騎士的哥兒們誰都跟這裏的女經理有一手,小朱索
就留下不走了。
一夜的“盤腸大戰”,使他精疲力盡,本想擁著女經理多睡一會兒,偏偏方天仇趕來說白茜出了事。因爲白茜等于是屬于他的禁脔,非但占有了她的身,更是他的一棵搖錢樹。尤其昨夜是他自己逼著白茜去洪堃那裏的,現在聽說白茜出了事,自然不能不聞不問。
匆匆忙忙穿起了服,他就開門出房與方天仇相見。
“怎麼回事?”小朱迫不及待地問。
“你自己難道不知道?”方天仇鐵青著臉。
“我們到樓下談……”
小朱大概是怕女經理聽見,連忙拉著方天仇就往樓下去,到了酒吧間裏,來不及坐定就說:
“昨夜我替她介紹了個闊佬,完全是一番好意,想替她弄個好戶頭……到底她出了什麼事?”
“看樣子,你對她倒還很關心?”方天仇冷笑著。
小朱頓覺面紅耳赤,他生澀地笑笑,愧然說:
“說實在的,白茜對我確實不錯,有時候我對她也太過份了一些……”
方天仇突然發出一陣狂笑,像是藉此發泄他積壓在心頭的憤怒,直笑得小朱心驚肉跳,他才止住了,兩眼逼視著小朱,恨聲說:
“你居然還知道自己對她太過份了,那她死也可以瞑目了!”
“你說什麼?”小朱吃驚地追問。
方天仇沒有回答,卻以行動代替了回答,出手快逾閃電,狠狠一記重拳搗在小朱的腹部。
“啊!……”
小朱痛得一彎腰,方天仇跟著向他下巴上又是一拳,擊得他踉跄著連往後退,要不是身後的酒吧臺擋住,非得跌個四腳朝
方天仇的情緒已無法控製,他的全部憤恨,似乎都要藉一雙鐵拳發泄出來。
小朱連挨兩拳,痛得他幾乎站不直腰了,一口氣還沒喘過來,眼見方天仇又撲了過來,一時情急生智,連忙雙手抓起一張凳子,照准沖來的方天仇頭上就砸!
方天仇只得拳臂硬架,“嘩啦啦”一陣亂響,木凳已被他鐵臂擋得支離破碎,散落在一地。
小朱卻乘機雙手一撐酒吧臺,全身騰起,在臺面上一滾,就翻進酒臺裏面去了。
方天仇正要由旁邊的缺口沖進酒吧臺裏面,只見小朱己抓到個洋酒瓶,手握瓶口部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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